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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日早晚在院子裡練拳的時候,她們也是這樣的。
在霍府,練功是一件很正經的事,溫蕙想,不是什麼異類的、熱鬧的雜耍。
霍決牽著她手進屋,給她講府裡的事。
“日常住在府裡的,除了你我、小安之外,康順也常會留宿,他在這裡有自己的院子。”他道,“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府後面住了一些親兵,日常他們會在家裡的校場訓練。”
“咱們習武之人,不必那麼講究。這府裡只有你一個女主人,你去了,他們便知道你是誰,不會冒犯你。”
溫蕙懷念道:“從前軍堡裡,就是這樣的。”
溫夫人跨上馬就能出門,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紛紛給她讓路。並沒有什麼嚴防死守。
只到了江南,女人被層層包裹住,一堵堵院牆隔開,唯恐別的男人多看去一眼。
她道:“等過完禮,我去看看。”
那時候名正言順,旁人見了她,稱一聲“夫人”就可以了。不必問她姓什麼,不必喚她“溫姑娘”。
她向霍決求證另一個事。
“四哥,你跟我說個實話。”她問,“我的功夫,究竟如何?”
剛才切磋雖然只是短平快,但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足以判斷高低深淺了。
霍決問:“你自己不知道?”
“以前在軍堡的時候,常有擂臺,我心裡有數。”溫蕙說,“只七八年了,都自己一個人練,再沒跟人切磋過了。心裡沒底了。”
心裡沒底,便敢揣著一柄匕首來了?
霍決問:“你的槍法呢?可丟下沒?”
猶記得當年她一根白蠟杆子,使得虎虎生風,可俊。
溫蕙嘆氣:“我就沒摸過真的槍,我只有一根白蠟杆子。”
“我娘怕我沒輕重傷了人,只許我以棍練槍。家裡開了刃的兵刃是不許我碰的。”溫蕙道,“連我練刀都給的我一柄缺了口的鈍刀,還不許我磨。”
霍決忽然笑了。
溫蕙微怔。
霍決道:“我記得這個事。”
溫蕙望著他。
她想起來了,這個事,她寫信抱怨過的。
那時候,真是什麼瑣瑣碎碎囉囉嗦嗦的事情,她都寫信給他。有時候信紙會攢到十張八張的,再一起發。
縱路途遙遠要很久之後才會收到回信,他也一定會給她回信的。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自己分明是將他當作了家人,當作哥哥般看待了。
可他呢,四哥他……很認真、很溫柔、很耐心地把她當作未婚妻在對待。
倘若她那時候年紀不那麼小,大概他隨信寄來的就不會是泥娃娃、九連環,就是胭脂水粉衣裳釵環了。
如果,如果沒有潞王之亂……會怎樣呢?
大概不會錯過四哥,也不會,遇到陸嘉言。
那樣她的人生,又會怎樣的呢?
如果四哥身上未曾遭那一刀,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常常笑?
過得順的人都愛笑的,陸嘉言就愛笑。她以前,也愛笑。什麼時候開始不那麼愛笑了呢?
四哥以前,一定也是愛笑的人吧?只他這些年太辛苦,笑不出來。
那日與他重逢,他一張臉多麼地冷啊。
從前偶爾聽人提起他,說到他名字,說到他厲害的時候,那些人也是不自覺地帶著悸懼的。
悸懼,又鄙夷。
讀書人,哪裡會看得起閹人呢。哪怕提到他的名字會發抖,也一樣還是又害怕又鄙夷的。
四哥,從許多年前就開始面對這種鄙夷了吧。
在這種鄙夷中,他努力地往上爬,爬到了足夠高的位置,握著讓這些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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