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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江則瀲睫上猶沾著細碎水珠,在月光下發亮。

萬籟俱寂,在等待他的回答。

嗓子裡乾澀異常,他不知道如何開口,面對她這種表情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鬼使神差地,他低啞道:「……嗯。」

她忽然彎了眉眼唇角,破涕為笑,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你說的,不許反悔啊鍾離。」

他抬起的手頓在了半空。良久,他道:「什麼?」

她湊在他耳邊,酒香四溢,卻是有毒的芬芳:「鍾離,你回來,我什麼都不計較……」

傅承鈺把她從身上拉下來,退後幾步,緩緩問道:「誰?」

江則瀲走過去拉住他的袖子,笑盈盈地說:「鍾離,我真高興。」她眼神清澈乾淨,只是望的是他,眼底倒映的卻分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蟲聲唧唧又起,風聲綿長不絕。夜露打濕了他的鞋子,好像有冷意一點點從指尖蔓開,直蔓到心底。

不……千頭萬緒紛雜交錯,傅承鈺不敢再直視她,掉頭落荒而逃。

江則瀲追上來:「鍾離!鍾離!」

「我不是鍾離!」傅承鈺不知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燒,他一揚手,生出一道透明屏障隔開了兩人。

這種伎倆本不能入江則瀲的眼,但她醉酒頭腦昏沉,竟一時想不起破解的法子,唯有徒勞地拍著屏障。

傅承鈺跌跌撞撞地跑了。

江則瀲望著月光下慘澹無人的山色,滑坐在地上,將臉埋進臂彎,雙肩開始聳動。

鍾離冶……你又不要我了。

傅承鈺深吸一口氣,將臉浸入冷水裡。

他的耳根還在發燙。心還在狂跳。

師父她……怎麼了?自己……又是怎麼了?

傅承鈺抬起濕漉漉的臉,拿過布隨便擦了擦,走到窗邊發怔。門前那棵雪翠竹長得越來越高大挺拔,他幾年前就把它從盆裡移栽到了地上,此刻借著清幽月光,綿延的淡翠色似覆著一層薄薄霜雪。

天是冷了。

他一個激靈,抓起外袍往身上一披就匆匆往後山去。

那道屏障早已消失,江則瀲蜷縮著身子臥在草叢裡睡得正沉。她臉上還殘留著醉酒的紅暈,眼角還有一點未乾的淚痕,那一點唇色猶如初綻的鮮花,嬌而嫩。傅承鈺不敢細看,蹲下身撿起被她甩在一邊的披風給她罩上,推了推她:「師父,師父?」

江則瀲呼吸平穩,還在沉眠。

草葉裡掛滿了露水,看著冷意逼人。他雖知道江則瀲有功力護體不怕這點寒氣,可他既然來都來了,就不能讓她真在這裡睡一晚。

怎麼辦?

師父醉臥山上,實在不雅,身為弟子,理應照顧。他這樣說服自己,壓下一顆悸動不安的心,跪在地上慢慢將江則瀲裹著披風橫抱起來。

江則瀲不沉,可他抱著只覺如千鈞,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江則瀲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衣襟,就像抓著他的心一樣。

深沉蒼穹中有雲散去,露出璀璨星光,照亮了回院小路。

傅承鈺走進江則瀲的院子,面對一間間屋子一時愣神。他抿了抿唇,辨出她的屋子,走過去,試探著用肩頂了頂門,那門輕微一響,開出一條縫來。

沒有上鎖。

他進過中院好幾次,卻從未進過江則瀲的屋子。甫一進屋,他便聞到一股清淡的香,架子上一顆夜明珠散發出幽幽亮光。他不敢多待,將江則瀲往床上一放,拿了被子給她一蓋便倉皇出去了。

外面星河漫天,傅承鈺踩著星光回院,卻再也沒能睡著。

晨光從鏤花的窗格子裡照進,落在江則瀲顫動的睫毛上。她捂著頭,緩緩掙開眼睛。好久未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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