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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宮外的保姆,和他奪起權來分毫不讓,一遇到這種事,頭一個想要連累的也還是他。
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地位變得這麼尷尬了?丞相也不知道,呆呆站在那裡,進退兩難。
長史在旁提點他,“君侯,主上這時御駕親臨,可是宮裡出了什麼大事?”
他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但卻比政變還要棘手。他回頭看了長史一眼,無奈道:“今日議事就到此為止吧,你去替孤傳個話,讓人都散了。”長史領命去了,他又吩咐家丞,“多備熱水……孤還沒洗澡。內府聽差的也都撤了吧,陛下今日要與孤秉燭夜談了。”
這時候為什麼想到的是洗澡?簡直莫名其妙!反正偌大一個丞相府立刻變得死寂,他憂心忡忡進臥房,一眼便見少帝躺在他床上,身子躬得像蝦,看到他,哼哼唧唧叫了聲相父。
真不想管她啊……他站住腳,掖著袖子道:“陛下忽然蒞臨寒舍,老臣不勝惶恐。”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調侃她,扶微捂著肚子打滾,額上隱隱出了一層冷汗,“朕命不久矣……”
讓他怎麼辦?他又能怎麼辦?丞相束手無策,“陛下中毒了麼?”
她說不,“朕可能要生孩子了。”
他被她回了個倒噎氣,這種人真是煮不爛砍不斷,耍起賴來一等一的不要臉。換了平時,他還能和她鬥一鬥,可是見她面色真的很難看,便也狠不下心來和她計較了。
他往前蹭了半步,“我命人煮薑茶來吧,聽說那東西能驅寒。”
扶微抱著被子奄奄一息,再也回不了他的話了。身下洩洪似的,兩個月才來一回,威力果然不容小覷。她是受了多大的顛簸才到他府裡,不敢回頭想了。現在躺在他的床上,枕著他的枕頭,總算這些罪沒白受。
疼得睜不開眼,十月裡的天怎麼那麼冷!耳朵裡聽見細碎的腳步聲來了又去,丞相的嘴很硬,其實心還算軟。
那滾滾的薑茶遞到了她面前,有點沖鼻子。丞相喚她坐起來,她使勁勾了勾頭,復又無力地砸了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丞相端著漆案直皺眉,“死不了的。”禍害遺千年,她不克死他,哪裡那麼容易駕崩。無計可施了,只得拿木勺來喂她,女孩子的唇,一沾水澤便灩灩的,他調開視線,最後把姜沫子都灌進了她嘴裡。
胃裡暖和起來,似乎略好了些,只是還沒有力氣,扶微伏在枕上說:“我想喝糖粥。”
丞相不得已,又到外面傳令:“做糖粥來,孤和陛下共進。”
家丞覺得今天的丞相有點奇怪,一會兒和少帝共飲薑茶,一會兒和少帝共進糖粥……男人大丈夫,不是青梅蘸鹽、烈酒封喉更肆意灑脫嗎,甜食吃得那麼興起,實在匪夷所思。
丞相也知道怪誕,所以家丞腳下慢了半步,他就大為光火,“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做不了就換廚役!”
家丞嚇了一跳,慌不擇路地去了。丞相回到臥房,見她依舊蹙著眉,似乎很冷吧,兩手抱著肩,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他是男人,建府以來家裡也沒有女眷,因此根本不能理解女人遇到不便時有多痛苦。她平時趾高氣揚,病來如山倒了,到底還是個小姑娘。他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低聲道:“這樣不是辦法,我命人找個醫士來吧。”
她勉強睜開了眼,“何必造殺孽。”
替她看過這種病,怎麼還能留活口,她倒情願忍一忍,痛過了也就好了。
然後她聽見丞相沉沉嘆了口氣,“你吃冰,吃得高興麼?眼下什麼節令了,還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我的話你從來不聽,唯恐我害了你,結果吃了苦頭,千山萬水也跑來找我,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他也不知心裡怎麼想的,只覺得憤恨難以紓解。那時候就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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