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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二十年前,庚巳之亂蕭翊殉國,愛女罹難,蕭氏便一心撲到了族物俗事上,藉此來麻痺心底的空茫痛楚,如今在朝中,倒是頗有威望。

鹽鐵一事,茲事體大,景泰帝從來疑心多變。這一出口,堂下諸人皆是議論紛紛。商討了二刻,仍是謹慎無決。

「元兒,你素來縝密多策,今日,如何少言不語了?」

朱氏面色慈藹地看向養子,眼角處的紋路中卻透著沉吟思量。

「兒子倒卻是對各地漕運商戶略為知曉,不過……」蕭元洲今日篤定許多,恭敬地朝幾位叔公族兄拱拱手,「若是掌了此事,族印豈非決定的太過草率了。」

「甚是。」武欽侯蕭群年已八十,卻已然精神矍鑠。老者鬚髮皆白,肅然瞥了眼堂內幾位,有心偏袒自家孩子,無奈卻毫無功勳,「此事的確難斷,少不得還得由侄媳來定奪。」

言罷,老者給了蕭元洲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論他立了多少功勳,始終出身過於卑賤了些。

這蕭元洲的外祖原是小吏出身,他母親機緣巧合卻與蕭翊情定。卻因身份有別,最後另嫁了他人。然而,黨爭之禍酷烈,其父牽連,落得個滿門獲罪,男丁斬首,女子充入教坊司的下場。

因為蕭元洲時年才三歲不到,才得以保全同母一道入了教坊司。

在教坊司的兩年裡,他見慣了人世的醜惡炎涼。其母陳氏,初時悲絕,很快卻能笑臉迎客。兩年後,蕭翊戍邊回來,自然是偷偷要了刑部的文書,趕去贖陳氏。

臨澤公主那時正逼嫁蕭翊,聽了信,便日日去尋他母子,也並不用權勢欺壓,只是一味同陳氏說項。

也不知後來是何緣故,陳氏有一日描眉點額,帶了兒子去公主府拜謁。正喝著茶,誰知那陳氏忽而腹痛如絞,口吐黑血。

五歲的蕭元洲就這麼看著生母,忍著劇痛跪在地上,但求公主給他一口飯吃,也好過去母族舅家受人冷眼。陳氏是在臨澤懷裡死去的,血沫吐了公主一身,咽氣前,猶自推開哭著的小兒,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是阿孃對不起公主……元兒,往後你……務須孝敬、聽她的話。」

對著幾位長輩的探究視線,蕭元洲從回憶中醒轉,他知道蕭氏族人對自己總是心有芥蒂的,當即淡笑垂眸,「太醫說母親身子愈發健朗,鹽鐵之權,子侄們或須輔佐便是。」

堂上雍容貴氣的婦人清淺地掃他一眼,倏而笑著轉了話題:「再議罷。元兒,再有兩月,你便過而立了,倒是該先著急娶妻立家之事。後日上林苑消夏宮宴,帶著你的兩個族弟,切不可再推脫了。」

蕭元洲因為身份特殊,這多年來文武兼修,二十三歲那年會試末榜。爾後便專注朝堂軍功。因幼年教坊司的經歷和生母的罹難,在他心裡,唯有無盡的權勢地位才是根本。故而拖到重創韃靼後,除了一房侍妾,仍是家室空置。

雖則已經恩封了靖遠侯,可只要母親和族公們還在一日,他這個小吏罪人,教坊司出身的外人,恐怕始終掌不了真正的大權。

「兒子謹記母親教誨。」

說罷,眾人一併行禮告退。

只餘臨澤公主一人,扶了侍女聽荷的手,穿過冗深幽暗的迴廊。守夜的僕役各自盡忠職守,見她過去,卻多是默然無聲。她依例睡前去蕭翊原來的書房打坐片刻,睜開眼的一瞬間,忽然覺著偌大的國公府空空蕩蕩,自己像一縷遊魂常駐。

多年的修行沉靜,在這一刻虛空到荒謬,唯覺胸腹酸澀,一滴濁淚滾下她不再青春的面龐,落在價值千金的楠木桌案上,無人無聲。

第91章 醋意 []

說來也怪, 連著好幾日,不論福桃兒走哪條路去鋪子,那個眼下有淚痣的男子總是能適時的出現。或是騎馬或是共乘, 總是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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