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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入宮,慣來是覺得,叫底下人見了大氣兒都不敢出的大監大人無所不能,沒想過,原來大監大人也這樣難挨。明明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在官家和上殿們面前,卻也是小心翼翼摸索前程。
她起來,捧了荷花燈,拉他,「咱們去放河燈吧,再晚些要下宵禁了,咱們得收拾收拾回去,明兒還要當值哩。」
見她已然沒了氣性,馮玄暢釋懷,一手撈起荷花燈,花燈的燭火在夜風裡有些飄忽不穩,光亮跳動著映襯在他臉上,顯得恍惚有些不真實。
他順勢起來,同她一起把荷花燈放置在河水裡,順流而下。
旁邊放荷花燈的姑娘對著他們看了又看,拉起允淑的手笑,「你家郎君生的這麼俊俏,同你是對璧人,羨煞死人了。」
允淑不好意思,想著解釋,馮玄暢卻順手拉她過來,阻了她,指指河面,溫聲,「看。」
她看過去,心花怒放。
千萬盞荷花燈漂在墨色水面上,似蜿蜒的火焰,順著河流一路漂往天際,漂到看不到的地方。
她想,這就是所謂良辰美景,遍賞心樂事罷。
被眼前的景色看呆了,她沒注意到小手正牢牢被馮玄暢握著,也沒注意,馮玄暢面具下面的臉色,是種什麼樣的開心表情。
因心裡記掛著宮裡宵禁,允淑並未玩到最後,看了陣兒河燈,就夥著馮玄暢回了。
小廝在豢馬局等了一天,瞧見大監大人回,立時開心起來,心道總算是想著還得回宮,再拖些時候,宮裡就得落鎖,若在外頭宿一夜,明兒少不得就得多說話。
馮玄暢扶允淑上了車,轉而問小廝,「雍王的人可有來打探什麼?」
小廝欠欠身,「叫您猜著了,申時的時候遣了人來打聽,好在出宮前您囑咐過,也沒說漏了嘴。」他頓了頓,自作主張多一句嘴,「依奴才看,過了中秋,宮裡就沒個安穩了,您得給自己籌劃著名才是。」
他額首,「我有數。」
回了監欄院,他叫允淑先回去安置,帶著廷牧就走了。
允淑窩在床上背會子書,琢磨著白天裡樁樁件件,心也平和不少,她想著,就算眼下找不著二姐姐,到底也是有了些訊息,這些天沒白忙活。
厚厚的一本書也背的差不多了,明兒能換一本背,正想著,外頭有人敲門。
她擱了書本,尋思著這麼晚了是誰?大監和廷牧都不在,指定不是他們,她起身去開門,門開了,竟是雙喜,提著食盒站門口笑。
「我聽說你回宮了,下了值就過來尋你,今兒差事當的好,娘娘賞了我一對兒玉搔頭,我拿來跟你分一支。」她喜笑著自顧進門來,把門帶上,拉著允淑去桌邊坐。
允淑接了她手裡的食盒,一面開啟看一面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雙喜含笑,答說,「監欄院離皇后殿不遠,往來跑腿的小太監隨口一打聽,就知道你在大監這裡的偏殿住著,我來時估摸著,到你這裡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往後咱們下了值,能一起說說話。」
她也笑,回雙喜,「那感情好的,瞧你帶的是到口酥,這小餅喜人,我愛吃呢。」
雙喜捏小餅自己也吃,「我也愛吃。你今兒出宮玩的可開心麼?」
她說開心,又想起瓦肆裡和雍王偶遇的事兒,就說了一嘴,「官家皇子裡有個叫雍王的,你知道麼?」
雙喜點頭,「知道的,是個閒散王爺,跟前兒吟詩作賦的詞人也多,崔姑姑說這位雍王心繫山水,是同官家秉性最像的。」
允淑回想雍王的模樣,做派倒的確是閒鷗野鷺,只是那眉眼間卻帶著凜厲。
雙喜擱了手裡的小酥餅,轉而從袖子裡掏出一對藕粉的玉搔頭來,遞給她,「給你開開眼,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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