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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氣氛因為時新月這像極了鬼片裡的出場而凝滯了一下。
社會題材突然靈異恐怖,那些亮起的窗子裡有人「啊!」地尖叫了一聲。
「阿姨,默默,謝謝你們。」
走了兩步,時新月就停下來鞠了個躬,對著何家母女,也對著警察。
「警察叔叔,我同學和同學的媽媽都是在幫我的,因為他剛才打我了。」
何雨能看出來時新月說話的時候是害怕的,就像教室裡那個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縮起脖子來的小鵪鶉。
可她這隻小鵪鶉現在努力地撲扇著自己的翅膀。
「他打我了。」
時新月重複了一遍。
「其實,我跟很多警察叔叔和阿姨都說過了。我以前住在陽城事五光鎮,你們可以去查我小學五年級之前的材料,他以前打我,我老師還有鄰居都幫我報警了。」
警察又確認了一下:「能查到家暴的報警記錄是麼?大概是什麼時候?」
「能查到七八次記錄,最後一次報警是2011年春天。」
說起這些的時候,時新月的整個身子都在抖。
何雨想去抱抱她,有個人先她一步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時新月的肩膀上。
是何默默。
在這極其短暫的瞬間,何默默完全像一個有擔當的大人,她口齒伶俐地說:「警察同志,您看現在這個事情怎麼解決呢?聽這個孩子的意思,她被打了好多年,您肯定得查報警記錄,還得通知孩子的家長……」
「嘿!你幹什麼!」
門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接著就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是時新月的爸爸拔腿就跑,警察追了出去。
原本在聽他們說話的警察也穿過了保安室的過道去追趕。
「別怕。」看著這一切發生,何默默乾巴巴地安慰時新月。
「我不怕了。」努力讓自己不要縮起身體的小女孩兒是這麼說的。
五分鐘不到,她爸爸被警察抓住了,直接帶去了派出所。
時新月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很簡單,又很複雜。
陽城離這裡三百公里遠,五光鎮是個山溝裡的鎮子,她爸爸抽菸喝酒,原本有的一點家業就敗光了,他的娛樂活動就變成了家暴,時新月從小就看著自己的媽媽捱打。六歲那年有個城裡的工廠去他們那招工,因為有錢賺,她媽媽就跟著跑了,爸爸每個月就會去城裡一趟,帶點錢回來,心情好的時候他拿錢買煙買酒,還會記得讓女兒吃口飯,可這樣的時候極少,大部分時候時新月是生活在餓死的邊緣,有鄰居的阿姨看不過去,每天會給她一頓飯吃。
就這樣,到了時新月七歲的時候,她爸爸按照慣例進城去拿錢,回來的時候像是一頭瘋狗。
她媽媽走了,這次是徹底走了,離開了那個工廠,隱入了滾滾人流。
那天,時新月被爸爸用皮帶抽了一下午。
時新月上學的錢是鄉鎮辦公室的人幫她想辦法籌集的,她爸爸作妖了幾次,發現學費退不到自己的手上,也就不管時新月去不去讀書了,在捱了那頓打的第二天,時新月幾乎是爬進教室的。
她的老師報了警。
可聯絡不上時新月的媽媽,她爸爸的認錯態度又很「誠懇」,最後時新月還是在治好傷之後回了家。
那之後她爸爸在沒喝醉的時候就不怎麼動手了,讓她站牆角,讓她頂著水盆,或者是跪在地上一遍一遍說:「我媽是□□。」
時新月不願意說不願意做,就沒有飯吃,甚至會被撕掉課本。
後來,時新月學乖了,無論如何要在學校裡完成關於學習的一切,回家……就是回到了地獄,地獄裡不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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