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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盞黃蠟裡,十一盞換成了白蠟,只剩這最後一盞,因仗著妹妹入宮為妃,遲遲不能剷除。很多事情都是相輔相成的,謝紓今日受了聖人訓斥,便有藉口回去徹查軍中事物,那個與付春山有過命交情的防禦使成了靶子,只要移交殿前司,他就有辦法讓他開口。

殿前司掌全國偵緝刑獄,三日後押班進來回話,說人已帶進刑堂了,沈潤便放下手裡事物,慢悠悠踱進去觀刑。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曾經讓那麼多高官涕淚俱下,甚至青磚吃透了人血,從刑架到洩水的南牆那一片,顏色都比別的地方要深得多。

通引官見他來了,將燻好艾香的帕子雙手奉上。沈潤接過來捂住口鼻,那雙秀目輕飄飄一乜,“交代了麼?”

通引官搖頭,“嘴硬得很,一時半會兒撬不開。正要回稟殿帥,他身上還帶著從五品的銜兒,倒是怎麼處置才好?”

“從五品?”沈潤哂笑一聲,“正二品的咱們都經辦過,區區從五品算個什麼?”

他舉步進去,艾香雖能掩蓋大部分味道,但那股汙血凝固的腥臭味滲透進了刑房的每一寸,還是讓他覺得十分不適。

兩個班直搬過一把金漆木雕花椅,放在刑架的正前方,他撩袍坐下了,抬了抬下巴道:“世上還有這樣重情重義的人,真叫沈某刮目相看。趙防使何不三思,人家步步高昇時從未想起提攜你,十年罷了,他由從五品一躍擢升至從二品,你呢,十年如一日當著你的防禦使,如今還為他多番遮掩,何苦來?”

玩弄刑獄的人,最擅長揣摩人的心意,但這種放諸四海而皆準的共性,並不一定人人身上都奏效。

就像這位防禦使,深知道一損俱損的道理,所以沈潤的話沒能讓他動搖,他喘了兩口氣道:“沈指揮使,趙某雖是一介武夫,但卻懂得禮義廉恥。分明沒有的事,偏讓我招供,趙某要是信口雌黃,上愧對皇天,下愧對先祖,恕趙某不能屈從。”

沈潤嗯了聲,“趙防使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沈某最欽佩這樣的人。”說罷轉頭瞧了刑架旁的班直一眼,“趙防使是頭回來殿前司,盡一盡咱們的地主之誼吧。”

那位防禦使原本只是兩手被吊著,尚可以腳踏實地,但經沈潤一聲令下,頭頂的橫木忽地升高,人立刻懸在了半空。

身體的分量有多重,兩條手臂知道,懸的時候久了,噁心嘔吐不過是最輕微的症狀。沈潤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浪費在這裡,他要速戰速決,便嘖嘖道:“防使這等雲天高誼,沈某在想,拿什麼法子款待,才不顯得我們殿前司失禮……來呀——”

他揚聲一喚,兩旁班直齊聲應喏。

“奉上兩甌點心,著實替我招呼防使。”

那些班直慣是上刑的好手,每一項刑罰也都有特定的稱謂,上憲一說點心,所有人便明白指示了。

兩個班直興沖沖搬了兩塊大鐵坨來,拿極細的麻繩拴好,一人承託著,一人繫到了防禦使的腳腕上。

“這兩甌點心,每甌重十斤,吊上三天三夜,斷了血脈,兩隻腳會自行脫落的。”押班皮笑肉不笑地衝受刑的人道,復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三天三夜,人早就斃命了,防使不必擔心,你自己是看不見的。”

本以為這麼有骨氣的人,至少能堅持半個時辰,沒曾想不到一盞茶工夫就討了饒。那位防禦使冷汗涔涔而下,帶著哭腔說:“沈指揮使,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潤有些失望,又不好叫人家再堅持一會兒,只得抬抬手指,讓班直把人放下來了。

多年前的舊案,翻起來餘威不減,那付春山還是無名之輩時本就劣跡斑斑,再加上經辦的人刻意添油加醋,卷宗送到聖人面前,堆得像山一樣。

聖人勃然大怒,罷了他雍州牧的官職,交由殿前司匯同提刑司共審。如今格局,朝中親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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