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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張大了嘴巴。
下聘的人來得快,走得更快,不過兩刻鐘功夫走得乾乾淨淨,只留下院子裡呆呆的三個人,好似一排被霜打過了的茄子,全蔫巴了。
門前牆頭上都有人在探頭探腦地張望,賀老爺自覺顏面大失,爬起來,恨恨地瞪了胡姨娘一眼,低聲道:“你找的好親事!”扭頭進屋去了,砰一聲把門摔上。
胡姨娘被瞪得一縮,沒敢追過去,也不想杵在原地供人參看,只得把雪娘一拉,往女兒房裡去。
進了房裡,向炕邊一坐,便發起愁來。胡姨娘伺候了賀老爺這麼多年,對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如今他是一點也不記得自己剛知道這門親事時如何欣喜若狂了,只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來,以為都是她的緣故,她雖然委屈,卻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當年王氏是如何與他夫妻離心的?就是不肯事事都忍下委屈,才不得老爺歡心,也才叫她有了可乘之機。
為今之計,只有趕緊想個法子,快些把這半截落空的場面圓過去,才能讓老爺迴轉來。
雪孃的心情倒慢慢從難過裡好起來了——失去那些寶貝雖然叫她心痛得不得了,可是霜娘也不能嫁到侯府去了呀,她從知道這個訊息後就一直糾結不已,雖經胡姨娘多方開導,她一時想開,一時卻又忍不住要鑽進牛角尖裡,總不喜歡霜娘嫁去,哪怕是嫁去受苦呢,她心裡還是覺得嫉妒。
見胡姨娘沉著臉,她還奇怪呢:“娘,那少爺死了就死了嘛,你憂煩什麼?”
胡姨娘沒好氣道:“你沒看見你爹的臉色?他心裡惱恨我呢,這幾天你也小心些,沒事別往你爹面前湊,要是惹得他更不自在,要發作你,娘也救不了你。”
雪娘撇了嘴,很不服氣:“這事同我有什麼相干,憑什麼來罵我?再說,大姐又不只一門親事,這個黃了,不還有爹衙門裡的上司等著討填房呢?叫她嫁到那家去好了嘛。”
“……”胡姨娘一下被點醒了,對啊,她心心念念只想著永寧侯府,竟把那樁頭緒給忘了!
既有了應對的法子,胡姨娘打疊起精神,細細想著腹稿,好去賀老爺跟前把舊篇章翻過去,她想了足有頓飯功夫,雪娘早已坐不住,溜出去找相熟的鄰家女伴玩耍去了。
☆、第4章
當日晚間。
與幾日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場面再度上演。
從侯府叫停親事撤走聘禮後,在房中枯坐了一下午的霜娘被叫去正房,麻木地看著賀老爺掩在鬍鬚下的嘴唇開開合合,掐著自己的手掌心忍了又忍,直到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掐出血痕,才靠著那股刺痛讓自己嗡嗡作響的頭腦冷靜下來,沒有隨手抄起什麼,衝上前砸到那張寫滿貪婪市儈的中年男人面孔上,與他同歸於盡算了。
是,她是早就知道她這所謂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亦從未對他懷有任何期望,所以先前那個那樣荒唐倉促的親事,她接受了,沒做任何抗爭——她難道真的想去做個莫名其妙的沖喜媳婦啊?可是抗爭沒用啊,女子在家從父,賀老爺就是她的天,她沒有所謂獨立的人權這回事,也別想找到什麼能求救的地方,別說賀老爺叫她嫁人,就是把她賣了,也不會有人來管,頂多嘆兩聲可憐。
但再沒有期望,這一刻霜娘仍是覺得心底一片深深的寒冷,怎麼就讓她穿到這樣的畜生家裡了呢?但凡有一點人的心腸,也不至於在令女兒與人沖喜不成之後,轉眼又要把她嫁給白頭老翁吧?
賀老爺自顧自把自己想說的說完,見霜娘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死死盯著他看,不由皺起眉頭道:“長輩說話,你不曉得該應個聲?真是沒規矩,這幅樣子嫁到人家家去,也難討歡心。”
胡姨娘倒不覺得什麼,霜娘要是樂意才奇怪呢。她在旁笑道:“老爺別生氣,這事提得急了些,大姑娘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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