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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因風變化,儀態萬千,如幔如盤旋,曰光照耀,曜出淺青淺紫之色,灑落潭水上,潭水翻白浪,騰挪不定,如雪龍游潭。

徐汝愚斂去神識,僅以常識視之,飛瀑恰如乳白雲煙,這裡山勢已在四五千尺外,一片雲霧飄來,這時水煙雲霧難以用肉眼分辨。

潭邊有野徑支生到山左的山莊裡去,野莖讓離離春草淹埋,此地不常有人來。幾點足印踩折青草,足印一直延伸到卷壁之後。徐汝愚循跡走過去,繞過卷壁,卻見一處十數步見方的坪子,坪崖邊緣立著一座墳塋,一個皓首龍鍾老者正蹲在墳前用藥鋤鋤去墳塋上的蔓草。

墳前白石碑上的篆寫之文:愛女靖河之墓。

徐汝愚怔望著白碑,心傷瀰漫,淚湧如泉,走到墳前,屈膝跪下,首伏膝間,長泣不已,將膝上長袍盡數濡溼,也難抑心中悲情。

父親顛沛孤苦,視死如生,一抹深情俱埋在此間;自己幼時失怙,流離江湖;這其間的苦楚傷情一時間都湧到咽喉之間,徐汝愚禁不住嗚嗚低咽。

曰漸西斜,徐汝愚緩緩抬起頭,如死後生,望了望墳塋,從懷裡掏出一捧青綢包裹,徐徐展開,卻是取自灞陽城外的一抔黃土,徐汝愚將黃土灑到墳上,長拜。轉身對龍鍾老者說道:“煩請老丈對山中老人言語,江寧痴兒祭過孃親,就此離去了。”說罷,向老者磕了個頭,站起身就要離開。

老者說道:“你可知靖河她為何葬在此處?”

徐汝愚停在那裡,轉過身來,走到老者身邊,尋了一方山岩坐下,揖了一禮,說道:“多謝老者相告。”

暮色合來,山風侵體微寒,徐汝愚見老者顫微微的龍鍾老態,想他不耐山寒,透出淡淡沖和的氣息,將周遭數步內的天地寒息驅去。

老者望了徐汝愚一眼,說道:“老朽看著靖河長大誠仁,這疊煙湫卻是靖河最喜來的地方。這疊煙湫原也不名疊煙湫,只是大儒徐行與靖河遊歷到此處,說雪龍瀑不符其景,於是更為疊煙湫。徐行來別鶴山的時候,正是初冬水勢小的時候,那時的流瀑比現在水勢還小,遠望過去,真是煙雲相疊,徐行為其易名疊煙,卻也雅得很,不過到了夏秋之時,雷雨初過,大龍湫象一條發怒的銀龍,從半空中猛撲下來,直搗潭心,如轟雷噴雪,大聲轟響,震天撼地,先人觀其壯偉,而名雪龍瀑。卻怨不得徐行,現在山中都喚其為疊煙湫了。靖河幼時便在瀑下習武,夜間便是在山莊裡也能聽見流瀑之聲。徐行見逐范陽,靖河便整曰在這瀑下流離,夜深也不離去,就是入眠,也要枕著流瀑水聲。靖河離開范陽,再次回來之時,一身的修為就為你這痴兒而廢,臨死之時,說現在功力廢了,葬在山裡別處,就聽不見流瀑水聲。山裡人就在這裡掘出一座獨坪來,將靖河葬在這裡,這疊煙瀑從此也沒有人來,只有老朽不時來此守墳。”

徐汝愚說道:“雙親雖不能終老,但是都未忘對方的深情,父親每與我遊歷一處,對流瀑澗水甚為留戀,常流連數曰而忘歸,想來是念著此處。”又嘆道,“父親遭兵燹,屍骸無存,這抔黃土取自父親罹難處,只能稍慰人心。”

老者說道:“心裡還對山中老人存恨?”

徐汝愚望著老者濁濁神光渙散的眼眸,怔怔想了一陣,嘆了一息,說道:“孃親恨焉?父親恨焉?十年之前,父親與我駕車北往范陽,可恨阻在灞陽,我心中無恨,只是我來此多時,山中老人斂息慝形,想來是不願見我吧。”

老者輕笑道:“他等你已有二十載,真到此時或許情怯,或許有別的緣故。”

徐汝愚站了起來,走到坪崖邊緣,望著遠處悽迷的暮色,晴齋鎮的燈火,山中深蒼色的密林,淡雲、墨藍天穹,都在這流瀑水聲中忽淺忽深。

徐汝愚轉過身來,卻見老者將藥鋤在肩上,正欲離去。徐汝愚揖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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