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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笑了笑,竟是預設了然後道:“聖賢不好為之,太過寂寥無人能懂,還是閒雲野鶴的隱士好。”
呂惠卿笑道:“王公此言,不是因朝堂議論所非吧。”
中年男子道:“朝堂上多世俗之人,不知我也。”
“那當今世上何人知王公?”
中年男子目光放向窗外,感慨了一會方道:“唯有先王方能知我。”
章越聽了也想起王安石這人評價來。
神宗曾問大臣吳奎王安石這人如何?吳奎謹慎地回答,文章寫得好。
神宗皇帝心想這不是廢話嗎?我問的又不是你文章。於是神宗皇帝又問:“治事如何。”吳奎這次回答說:“恐迂闊。”
當年孟子至梁時,梁王認為孟子迂遠而闊於事情,於是不用。
這也是迂闊由來。
大概的意思是,你這人一肚子道理,但卻不合用於實際。
這番話反正後來是被王安石知道了,他當時變法也是滿朝皆敵。
他就寫了一首詩紀念孟子,‘沉魄浮魂不可招,遺編一讀想風標。何妨舉世嫌迂闊,故有斯人慰寂寥’。
詩裡意思孟子雖已死,但我讀了你的書,你的為人風骨就一下子活了起來。世人皆嫌我迂闊又如何?但孟子你一定會了解我的是吧。
孟子知我。
這句話好寂寞的說。
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大概就是如此,似王安石這樣的人物,欠缺的也是一個真正瞭解他的人吧。
如今他辭一個修起居注官,就被人議論半天。
有人說他虛偽,有人說他矯情,還有人說他不懂事。
但到了後來變法的時候更極端,新舊兩黨對罵互噴。
新黨大將如好女婿的代言人蔡卞,將王安石無限拔高,什麼賢聖也不為過,可比孔子周公。
至於舊黨則可勁地將王安石抹黑,堪稱古今第一奸賊。一個人正反說辭差距之大,一個上天一個入地,達到了巔峰。
事實上到了章越穿越那個時代,對於王安石的評價也沒有一個絕對統一的意見。
誰能理解他?
現在這位中年男子就坐在那邊。
不過中年男子只與呂惠卿相談,雖見到了章越與黃履進來,卻沒有讓他們參與談話的意思。
章越看到自己與黃履的卷袋,還在人家案頭上放著,但卻沒有開啟看過。
呂惠卿知中年男子有些失意,除了七次推辭修起居注的任命外,上個月對方與韓琦還有一次爭吵。
當時韓琦與對方議事不合,對方直接當面韓琦的面評價道:“如此,則是俗吏所為。”
韓琦斜了對方一眼道:“公不相知,我韓琦真正是一俗吏。”
對方在揚州任官時,韓琦是知揚州,他的老上級,如今韓琦是排名第二的宰相,對方還如此指責人家為‘俗吏’,實在是眼底沒有領導,在官場上受氣也是當然了。
呂惠卿寬解道:“公何不為此自畫像賦詩一首?”
中年男子撫須道:“這倒可以。”
章越想到古人給自己自畫像題詩也是常有的事。
最有名的是蘇軾的一首詩,這首也是蘇軾的絕命詩,他從海南流放那麼多年,終於被赦免,一路回到中原繁華之地,在路過鎮江金山寺時正好看到了自己的一副畫像,故而給自己寫了一首詩。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這首詩讀得實在是令人潸然淚下。這也是蘇軾對自己一生的一個評價吧。
那麼這中年男子會如何評價自己的自畫像麼?
章越似想到了什麼,當即出首道:“末學冒昧,願試為判司試題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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