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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啊,交朋友可得慎之又慎,否則,一輩子可能就栽在上面。時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時月看看有個小攤,問牛爺能不能來兩碗餛飩?
牛爺說,餛飩攤的生意不好,因此經常不來。老百姓捨不得花錢,平時難得吃碗餛飩。農閒時光,外出割點新鮮肉回來,由老孃擀麵做皮子,自己動手包呢。
廟下所說的“老孃”,指的是老婆、婆娘。
這裡今天能買到的,只有油燈果和油條。
油燈果是麥粉加水加蘿蔔絲加辣椒末調成糊,放在一個油燈狀的鋁皮煎鬥中,再放入沸騰的菜籽油中烹製而成,觀之金黃,食之外脆內嫩,又香又辣,味道真是好極。
油條略微簡單一點,兩根溼麵條捏在一起,放下油鍋,就會變魔術一樣的放大成絲瓜那麼長和粗了。
秦時月告訴村民,有一種說法,這油條的發明,與老百姓痛恨秦檜夫婦有關。
據說岳飛被害後,氣憤的老百姓捏了兩個麵人,把他們當成秦檜和王氏,拋進油鍋裡炸,撈出來後吃了。久而久之,就演變成油條這種麵食。
村民們聽了感到新奇,也對見多識廣的秦時月格外敬重起來。
時月與牛爺吃油燈果時,身邊圍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孩子。秦時月便再付了些錢,給孩子們一人一樣,要麼油燈果,要麼就是油條。
孩子們開心得又羞又樂,不論拿到什麼,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一邊吃一邊看著這個慷慨的小後生。
沒拿到果子的,在油燈果攤前又蹦又跳,爭著說:“輪到我了。”“下一個是我的了。”
做果子的老婆婆就跟他們講:“有的,都有的,勿要軋。今朝有好心的客官做東道,你們都成福氣伯伯了。”
孩子們於是“哄”的一下笑起來,推著對方,口中說著“福氣伯伯”,互相打趣著。
也有膽子大的,當老婆婆把油燈果給他時,他遲疑了一下,指著鍋裡的油條說:“我要絲加筋。”
秦時月沒聽懂,問:“什麼絲加筋?”
老婆婆笑笑,說:“也不知這孩子哪裡學來的北佬腔。”
牛爺笑著拍拍孩子的小腦袋說:“‘絲加筋’啊,是你小腦袋靈過頭了吧?城裡人叫的‘油條’,我們農民伯伯叫它‘絲瓜筋’,你看看,它的相貌跟豆架上牽著的絲瓜像不像?你的‘絲加’在哪裡呢?怎麼給你發明出來的?”
人們一齊鬨笑。
原來,這地方的土話,“瓜”和“家”的發音是一樣的,都念“鍋”。小孩一高興,想表達得斯文些,結果弄巧成拙,把“絲瓜筋”念成了“絲家筋”。
有人告訴秦時月,那個老婆婆,村裡人都叫她“阿嬌癲婆”。
秦時月打量她,小小的個子,穿著青布大褂,圍著同樣是青布的圍裙。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成個髻,但還是有不少髮絲飄到了額前。好好的老奶奶,怎麼成“癲婆”了呢?
村人告訴他,“癲婆”當然不是她名字,是她的綽號。她的名字沒人曉得了。
阿嬌癲婆其實一點都不癲,只是命苦。
老公死得早,又沒有孩子,五十多歲了,人小,力氣也小,砍不動柴,平時只能上山扒些別人不要的松毛絲和落葉,用腳鉤(篾制器具,比筲箕更高,容量更大)挑回來當柴燒。
或者砍一根毛竹拖下山,到家後製成扒松毛絲和落葉的柴扒(又名“落葉扒”),拿到這接峰塘頭或鳳梧街上去賣。
逢年過節或農閒時,又用黃泥與鐵絲糊個小風爐,下面用松木油伴柴塊生上火,上面擱個陶瓷罐,放上半罐菜油,沸上些油燈果和油條來賣。
松木油也是土話,即松明子,是松樹上已經油化的那一部分,劈下來可以生火,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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