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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柳尋衣追問,唐阿富的聲音接踵而至,打斷他的同時亦令其陷入沉思。
不一會兒,幡然醒悟的柳尋衣忽覺內心沉痛無比,說不出的壓抑。欲出言爭辯,卻發現他們早已走遠。
“蘇禾就在裡面!”
不一會兒,蘇日格引著柳尋衣一行來到一座由斷壁殘垣和木頭柵欄圍成的大院子外,透過柵欄的縫隙,他們能清楚地看到院內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馬廄。
在其中一間馬廄前,一位頭髮蓬亂、滿臉胡茬的漢子,穿著一件襤褸破舊,磨損褪色的皮襖,頂風冒雪地不斷往馬槽裡倒草料。
粗糙髒亂的臉龐、汙損遍佈的衣衫、略顯佝僂的身體、遲緩顫抖的動作……踽踽涼涼,悽悽惶惶。任誰也想象不出,眼前這位邋里邋遢的“努桑哈”,竟是昔日叱吒風雲的“漠北第一快刀”蘇禾。
區區數月,蘇禾竟將自己作踐到這般地步?
若非蘇日格指名道姓告訴柳尋衣那人就是蘇禾,恐怕他打死也不敢相認。
“大哥……”
看到蘇禾的第一眼,滿心期待的柳尋衣忽覺如墜深淵,血涼半身。同時眼圈一紅,淚流滿面。
他萬萬沒有料到,蘇禾的落魄處境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殘酷。
“從他來到漠河馬場至今,一直沒有洗過澡,也沒有換過衣服。”蘇日格嘆道,“每日只吃殘羹冷炙,勉強果腹。莫說酒肉,就連一碗像樣的米粥……他都沒有喝過。”
“為什麼會這樣?”柳尋衣縮在袖中的拳頭攥的“咔咔作響”,對蘇日格的好印象頓時煙消雲散,咬牙切齒地問道,“將軍不是大哥的親族兄長嗎?你為何這般對待自己的兄弟……”
“並非我吝嗇刻薄,而是他……故意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自己。”蘇日格無奈道,“他來馬場的第一天就告訴我,自己犯下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愧對天地、愧對草原、愧對祖先、愧對大汗與王爺,更愧對多年來一直以其為傲的族人。他本應以死謝罪,但死並非英雄所為,反而是懦夫行徑。因此,他決定用這樣的方式折磨自己,彌補對草原的虧欠,平復內心的愧疚。”
“蘇禾自認為愧對所有人,也許他唯一不愧對的……就是你。”洵溱若有所思地盯著神鬱氣悴的柳尋衣,幽幽地說道,“如我所料不錯,蘇禾不肯以死謝罪,並非他貪生怕死,而是……不希望你這位結義兄弟抱憾終生。”
洵溱字字如刀,剜心刻骨,直令柳尋衣悽入肝脾,哀感頑豔。一時竟手足無措,啞口無言。
“柳大哥,蘇大哥因為你變成這樣,你千萬不能見死不救。”潘雨音早已被蘇禾的重情重義深深感動,同時對他的悲慘處境分外同情。
“柳尋衣,如果你能容忍蘇禾在這裡虛度餘生,你將是天下第一忘恩負義之徒。”唐阿富的語氣雖平淡無奇,但寓意卻令柳尋衣心緒不寧。
“柳尋衣,你……進去吧!”言罷,蘇日格將柵欄門緩緩推開。
伴隨著蘇日格手指的方向,心神不寧的柳尋衣下意識地挪動腳步,如行屍走肉般朝蘇禾緩緩走去。
見狀,阿保魯、蕭陽本欲緊隨其後,卻被洵溱揮手攔下:“不要跟著,讓他自己進去。”
此刻,柳尋衣的雙腿如灌鉛般沉重,一步步地朝蘇禾走近,幾乎耗盡他畢生氣力,以至寒冬臘月他竟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咔嚓!”
當柳尋衣的右腳不小心踩斷一根被積雪覆蓋的枯枝時,似乎引起蘇禾的察覺。
其渾濁的雙眼微微轉動,傾倒草料的動作慢慢停下。一臉困惑地挺起身子,稍稍抬頭,循聲而望。
“大哥……”
望著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蘇禾,柳尋衣儘量不讓自己表現出驚愕與悲傷。他的嘴角強擠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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