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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二,早起時有冰凍,桃林小溪靠岸邊的溼地凍得硬梆梆的,人的呼吸都是白氣吐納,小溪流水的聲音給人格外冰冷的感覺,且喜天氣晴好,朝陽照過來,暖暖的。

卯時末,陳操之、劉尚值、丁春秋三人去徐氏草堂拜別徐博士,便即命駕還鄉,想著離家數月,當真是歸心似箭。

衛協、顧愷之、徐邈送至西門外,路過真慶道院時,陳操之還特意去向黎道人告別。

西門外路亭畔,顧愷之道:“子重,明年你來就住桃林小築,我已吩咐過老芒頭父子,不許收一文錢,你、尚值、春秋都住那邊,莫要來得太晚,不然的話桃花謝了只看到一地落紅就無趣了,這裡的桃花開得特別早,二月初就開始綻放了——子重,記得畫桃花,以後給我看。”

衛協笑道:“操之,那筒子乾漆丸果真是久服見效,這一月來我心痛之疾已大為緩解,所以才有精力回壽陽啊。”

陳操之道:“衛師持之以恆地服用,心痛之疾定會痊癒,只是今日與衛師一別,不知何日再能相見?”

衛協道:“世道維艱,相見不易,操之好自為之。”

衛協這麼一說,陳操之、顧愷之都幾乎要落下淚來。

衛協笑道:“操之、愷之,莫要傷感,為師期待你二人早日名揚天下,莫要輸給張安道的弟子,如此,為師無憾矣。”

顧愷之道:“我不會輸的,子重就難說了,他現在還不如陸葳蕤。”

陳操之躬身道:“衛師,弟子會努力的。”

顧愷之又道:“陸葳蕤怎麼沒來與子重送行?”

顧愷之這話問得不大對勁,眾人聽了,臉上表情都有點怪。

陳操之從容道:“昨日已去陸府辭行,葳蕤娘子祝我和徐博士一路平安呢。”

路途遙遠,趕緊要緊,各道珍重,灑淚而別。

陳操之一行穿城而過,往東邊大路而來,回首望,繁華的吳郡大城漸漸的遠了。

昨夜未睡,真有點精神不振,劉尚值與丁春秋坐到牛車上補睡去了,陳操之也在牛車上盤著腿閉目養神,只覺思緒奔騰,眼底似有繁花如錦鋪展而來,那梳墮馬髻的清純女郎的身影在花樹間若隱若現——

“小郎君,小郎君,有人在喊我們。”車邊的冉盛叫道。

牛車停下,陳操之跳下車朝來路望去,見有三個人疾步而來,其中一個是徐氏學堂的僕役,另兩個面生,以前從未見過,看衣著打扮,一個象大戶人家的管事,另一個則是跑腿的僕役。

三人追近,徐氏學堂的僕役喘著氣道:“陳郎君,總算趕上你了——”

陳操之問:“發生了什麼事?徐博士讓來喚我的?”

徐氏學堂僕役搖頭道:“不是不是,是這兩位要找陳郎君。”轉頭對那管事模樣的人說道:“這位便是陳郎君。”

那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恭恭敬敬施禮道:“我家公子是桓伊桓參軍的好友,聽聞陳郎君妙解音律、善吹豎笛,便特意從建康乘船三日三夜趕來吳郡,就是想聽陳郎君的妙音。”

陳操之問:“你家公子現在何處?”

那管事道:“在涇河七里橋。”

涇河七里橋在郡城西北方向,離徐氏學堂倒是不遠,但從此處去至少有七、八里。

丁春秋從車掩裡探出頭來,不耐煩道:“什麼人啊,早不來晚不來,我們急著回家呢!”

陳操之毫無慍色,對那管事道:“煩請前頭帶路,我這就隨你們去。”讓冉盛捧著柯亭笛跟著他,又吩咐來德駕車隨劉尚值和丁春秋繼續東行,他與冉盛會在小鎮青浦趕上來的。

來德道:“我在這裡等著小郎君。”

陳操之道:“我與冉盛步行更快過牛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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