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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夜,祝英臺卻以素面真容面對陳操之了!

陳操之只在進房時看了祝英臺一眼,便只專注於棋枰,開啟棋奩,拈子在手。

祝英臺道:“這夏月敷粉真是惱人,左頰生出了兩個小紅皰——”

陳操之頭也不抬地道:“夏日出汗不暢,自然要長皰。”

祝英臺問:“那麼子重兄,我不敷粉可好?”

陳操之淡淡道:“還是敷粉吧,晚邊洗淨便是,英臺兄敷粉更有俊逸之氣。”

祝英臺便不多說什麼了,二人紋枰對弈,棋到中局,外面下起了暴雨,此時棋局激戰正酣,窗外的雷鳴閃電、風雨交加,棋盤上二人也是短兵相接,激烈異常。

祝英臺道:“這棋局太繁難了,子重兄真是招招緊逼,毫不容情啊,子重兄前日容讓了我一局,是不是以為從此以後與我再無對弈的機會了?”

陳操之道:“豈敢相讓,以英臺兄的棋力,我哪敢放鬆半分,既為同窗,又居同郡,日後總有相見之日,又怎麼會再無對弈的機會呢。”

祝英臺問:“在華亭渡口,子重兄一再請我不要遠送,為何後來一句也不提了,難道真要我一直送你回錢唐?”

陳操之微笑道:“自然要送我回錢唐。”

“為何這般肯定?”祝英臺傲氣上來了。

陳操之道:“因為你要順路回上虞嘛。”

“啊!”祝英臺驚道:“你又如何知道了?”

陳操之道:“哪有把婢僕全部帶上為人送行的?而且先前你的一個僕人對冉盛說過了,是回上虞,冉盛告訴了我。”

祝英臺細長嫵媚的眼睛盯著陳操之,問:“這麼說子重兄是認為我並無誠意,是欺騙你了,根本就不是特意為你送行?”

陳操之抬眼看著祝英臺,微笑道:“何必在意,能與英臺兄一路同行回鄉,是大快事。”

祝英臺悶悶不樂,又下了幾手棋,因心緒不寧,很快就輸了,收拾棋子時終於忍不住說道:“半月前英亭回會稽,不是,是回上虞,我本來是要與他一道回去的,但想著徐博士的《焦氏易林》尚未授完,就決定留下繼續聽講,而且又知道子重兄是月底前要回去的,正好一路同行,事先未明言,只是覺得這樣比較有趣而已——前日子重兄離開吳郡南城驛亭之後,我便向徐博士辭行,半路上遇到徐邈和劉尚值,說你走的是華亭這條路,我便一路趕來,一直追到華亭渡口也未見你的蹤影,問渡口艄公,說並未見到有你這樣的少年郎渡江,我就知你去了陸氏莊園,便在客棧住下再等你一夜,若你次日一早還不啟程,那我就獨自過江先行了——”

陳操之道:“抱歉抱歉,我並不知道你也要回鄉啊。”說罷,拱手道:“夜深了,我回房歇息,英臺兄晚安。”

陳操之走後,祝英臺獨自在棋枰邊坐了很久,高傲的性子讓她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很不滿意,不明白為什麼要向陳操之解釋那麼多,有必要嗎?心想:“陳操之去陸氏莊園是見花痴陸葳蕤吧,竟半句也不提,我又何必向他解釋那麼多!”

思來想去,心緒難平,又命小婢去篋中取出一面精美銅鏡,在油燈下攬鏡自照,心道:“難道我容貌這麼似男子嗎?不敷粉陳操之竟然不覺有異,這個陳操之就琴棋書畫聰慧過人,其他的可真夠遲鈍的。”看來看去,忽將髻上縑巾解下,又散開發髻,讓一頭青絲披散下來,再看鏡中,宛然好女子了——

祝英臺輕嘆一聲,解衣上床,輾轉難眠。

……

次日一早,雨還在下著,陳操之不顧店家挽留,冒雨上路,對祝英臺道:“這端午前的雨沒完沒了的,若要等到晴天朗日再上路,那端午節都得在路上過了。”

這雨緊一陣、慢一陣,竟然一日不停,未到傍晚,陳操之、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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