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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柳晏一改懶倦模樣,跽坐於蒲團之上,正色道“君十二年前乃天下聞名的高士,為何十年前,落得士人不齒、狼狽退隱的下場?世人皆道云溪醉侯稱隱客,三進三退百萬金,當時曾有人彈劾兄長你無絕世之功,卻領受肇主萬頃良田之賜,披著清淨麵皮,不過是溷鼠本色。為何兄長能預設如此罵名?”

“那時,我來雄安尋你一聚,也曾笑你道心不純,而你只是自嘲凡情難斷。七年前,你我相會嵛山,酣醉時兄長終於吐露心聲。你一放不下此地浴血收復的五百里沃土,二放不下東山八郡故土,三放不下宣宗魚水恩,寧負天下謗,壯心守家邦!”

柳晏說的動情,這中山柳氏家主,大晟中山華清城郡守,雖然已過不惑,然而回憶往昔,眼神清明又仿若回到青春時。

“彼時我諷你看似機靈鬼,卻嵌著榆木心。那之後,大晟一統東國後,我奉命鎮守中山,繼承家主,看得北境風雲變幻,才知凡事有可為亦有不得不為之道。中山華清柳氏,我祖三代經營,如今根基盡在此處,祖宗家廟絕不可毀於我手;中山千里江山,盡灑我輩心血,絕不可妄遭兵燹,於公於私我推辭不得;三泰泰鼎虢氏是我母族所在,泰鼎虢氏、河東狐氏與大晟儲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兄長知我性情,親情血脈我不能相背!”

“我和著虢先生莽撞過來,就是相信如此天崩地裂的局面,非兄長不能扭轉乾坤。”

宗放仔細端詳對面這個熟悉且陌生之人,才發覺向來風流倜儻的柳輔平的華髮青絲雖業已披霜,然而壯心未改依舊昔日豪傑。

虢玩知道柳晏並非惺惺作態,其實柳晏如此直白,又豈是說給宗放一個人聽,也是說給他聽。畢竟作為大晟地方要員,如此深入他國與當地牽連深厚,若是沒有他這刺奸為此背書,將來說不得惹來禍事。即便大晟與大肇乃是兄弟邦國,將來如何,誰又能斷言?

而當下,虢玩於情於理,為國為己,都要仔細斟酌,大膽應承。

“柳郡守,不必如此。若是宗大先生不明白我等來意,我又如何能來到此地?先生所慮者,只怕是我等來此恐怕亂了先生已有的佈局!”

宗放眼光一閃,不愧是刺奸中人,竟被此人點破了心事。

遊廊外,星星點點,山雨已至,天色陰沉,嵐風涼爽而來,遊廊對面門廊下,三人分左右,垂袖面對遊廊而立,仔細看乃是幾個少年郎緊守門戶。

“二哥,咱們還須站多久,也不知父親那裡在說些什麼,”最左邊一總角童子與右側稍長少年言道。

“咱們做好該做的事,一切聽父親安排,”少年正處於變聲期,聲音嘶啞,但言語間沉穩有度,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身量也是七尺上下(大肇尺度較今尺短小,不過二十三公分上下),但是身型頗為健壯,一身青色如翠竹般挺身而立。

右側之人年歲更長,與這兄弟二人對面而立,只是開口說話倒有些輕佻。:

“無妨,待會兒夜宴時我們在旁侍酒,以我父親的遊脫性子,酒酣之時,無不可言之事,咱們應對得當,說不得還能沾些酒水吃。”

“柳二哥,莫看我父親號醉侯,其實最為嚴整,小洲之上只有這別院,洲上不過十餘人,內院除你我兩家並那道人,其他人等均在後院和船埠候著,如此謹慎,我們還是莫要生事。”

“那大哥怎麼能在旁邊侍茶,我們卻在此豎著做門柱麼?!”童子搶白道。

“你這五尺身量,能做得了什麼門柱?大兄已然成年,代父親處理家中事務多年,父親有言,內外之事,皆應掌握,我們做好本分事罷了。”

“他再怎麼說也是庶子,兄長你才是嫡子。。。”

“住口,”少年嚴詞打斷,“哪裡來的奇言怪論,咱們家中何曾有嫡庶之分,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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