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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師兄,可需我把燈掛起來,”三娘從船艙鑽出了頭,只問正在划槳的風鳴。
“暫時先不要掛燈,”風鳴答道,“這時掛燈,望海樓和城砦望樓看的是一清二楚,咱們不可暴露蹤跡,等走遠了再說吧。”
“可這黑漆漆的,咱們萬一和接應之人錯過了,如何是好,”不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在這汪洋中只覺得如無根浮萍,無所依託。三娘雖然習武,畢竟是豆蔻年華,初出茅廬,到了海上更覺得孤獨無依,所謂掛起明燈,也是給自己尋一份安慰。
“小師妹,莫擔心,”說話的是蘆頌,“有這一方精妙羅庚在手,再加上我觀星定位的本事,咱們斷不會偏航,聽風師兄的安排,且走上七八里外,咱們再掛燈。”
聲音停頓了一下,許是蘆頌已經觀定了方位,繼續說道。
“今夜海風有勁,雲清霧淡,只要方位無誤,按著咱們這桅杆高度,即便隔著六七里外,兩船之間也必不會錯開。”
三郎已經調驗了舵,走到中間開始檢查船帆,須等出了近海海潮才能升帆,這二里海路全靠風鳴和柳二郎的槳力,尤其是逆著海潮而進,更需善於用力,出海時須切著海潮之字形前進,只有過了海潮浪頭,才能調整船頭直航。
“左舷一息(三秒)一槳半,右舷一息一槳,給舵左,”蘆頌已經根據觀測開始修正方向,現在海潮進退之間方位和速度皆無法確定,只有入了外海才能測定速度,確定航線。
三郎回到了船尾,開始把櫓操舵,風鳴與柳二郎就這麼你快我慢或者我快你慢,保持節奏均勻,因此即便海潮洶湧,小船依舊悠悠地向著大海不斷遠去。
待得一刻鐘後,已經不需要划槳提供動力,風鳴與柳二郎開始操作升起了船帆。蘆頌也從船頭來到三郎身邊,船帆起來,速度更比劃槳快了許多。
又過了片刻,回頭看,哪怕是桃源島高數丈燈樓的燈光也是消散不見了,風鳴這才從三娘手裡接過了已經點亮的滾燈,升到桅杆高處。
看著茫茫大海中這一點光明,眾人不禁都感到心頭的暖意,海風似乎也輕柔了許多,雖然已經是中夏,但是這點兒燈光溫暖的乃是幾人漂泊難安的心。海路絕非陸路可相提並論,在這遼闊海面上,人只會感覺自我的渺小和無助,即便彼此陌生也能升起同生共死的激情。當海浪襲來時,無論身份高低,無論本事如何,面對無助的死亡威脅,或許高尚者更加懦弱,寬厚者變得自私,因而海上男兒甚少屈從於出身的貴賤和財富的多寡,那是回到陸地重新苟且生活才會考慮的,而在海上只有強者為王,活下來的就是贏家。
當然這種體會,六個青年還無法體會,即便是熟悉仝霽雲的宗家兄弟,聽了許多海上故事也就是當做故事聽聽罷了。
六郎拿著吃食和水罐鑽了出來,依次給諸位哥哥遞上。幾個人雖然沒有多餘的交談,但彼此感覺更近了許多。柳二郎也湊到三郎、蘆頌身邊,三個人搭起了話,只要有柳二郎的地方,必然有了生氣,而另一端,三娘和六郎,兩個人嘰嘰喳喳的圍著風鳴,也是一片盎然。
“先生真是神機妙算,神鬼難測,竟然能佈下這一後手,”柳二郎當著三郎面不吝誇讚之詞。
“二哥兒也不必誇他,我那老父親,要是真能料到這麼精細,豈能在此被那承製攔住?”沒了父親在身邊,六郎湊過來,說起話來也是放肆許多。
“父親若論韜略智謀,難稱天下少有,但是若說是運籌謹慎,那真是獨步天下。咱們這步現在看來還是隻是閒子,但若萬不得已之時,卻說不得成為破局的關鍵。”
三郎當然不會放任弟弟胡言亂語,急忙打斷了他的話。船上即便沒有外人,也決不可開此先河,一個人的脾氣秉性總是在不斷放縱間而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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