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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們多年來只能書信往來,子弟間走動卻頗為頻繁,但是自三郎往師門學藝,這已經是五六年未曾相見了。本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錦衣玉食的逍遙公子,但今日看來柳瑒已經堪稱大晟世家大族的俊傑了,大晟世家子弟的做派天下聞名,柳二郎能與諸人一般起居坐臥而毫無厭色,兩日間鞍馬舟船輾轉千里絕無怨言,實乃晟朝門閥之異數。而聽得柳二郎這番超出年齡的感嘆,才讓三郎更多認識了此人,所謂人以類聚,父親能與柳叔父相交為知己幾十年,實在是柳氏有其過人之處,三郎也更對這個少時玩伴更添親近之意。

透著柳瑒的笛聲,並不是少年人的無病呻吟,也不是無奈何的沉沉暮氣,而是悲天憫人的意味和不甘沉淪的抗爭。三郎感同身受,這心意相通者才能體會,蘆頌如是,風鳴如是,柳瑒也是同道人,這小舟上的皆是生來便能榮華富貴之人,便是鬼瞳作為仝霽雲左膀右臂的子弟,未來也會做仝三郎的左膀右臂。

宗氏兄弟也好,仝氏手足也罷,甚至於虢三娘這豪門貴女不也是苦心錘鍊了一身本領,捨生忘死衝鋒在前?

三郎腦海裡閃現的是風鳴仗槍騁馬殺敵的英姿,是蘆頌深淵下尋庚指路的風采,是三娘持青鋒遮蔽同伴的勇氣,是鬼瞳於怒海上遙指敵蹤的豪氣。。。

星星點點,不一而足,有這些夥伴陪著自己,前路漫漫又有何懼?

芸芸大眾絕非卑賤,肉食者也不都是獨善其身之輩。

隨著魚湯的香氣飄來,將蕭瑟愁緒滌盪開來。

仝十一郎不愧是水上人家,一尾鱖魚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加上他和宗六郎的配合,硬是用焙茶的小泥爐和瓦缶熬製了鮮美的魚湯,加了順水撈得的蓴菜、茨菇以及荷花花瓣,更是清香撲鼻,絕無腥氣。

襯著魚湯,幾個人也風捲殘雲的吃盡了三娘做的荷葉裹飯,美味佳餚作伴,畢竟是少年天性,皆是天真爛漫年紀,再有許多愁,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幾人放下了剛才沉重的話題,領略著重碧美景,任清風拂面,一片祥和。

過午大約三刻,仝三郎站在船頭左右環望。

“咱們已經入了梓澤,這邊即可尋莊戶靠岸了,換了馬騾,待到瀍水邊再找客舟。”

兩澤之間並無清晰界線,但是仝三郎從菖蒲、蘆葦的長勢,依著水流便已確認所在方位。

風鳴把著竹篙,轉身對諸人言道:“上了岸不免與外人言語,各人仔細了現在的身份,都記在心裡,各自且在這裡重複一遍。”

“便按著三人一組,從秉文兄說起。”

諸人中蘆頌最年長,次為仝三郎,再次便是風鳴。但是風鳴持重嚴謹的性子,更讓諸人以他為長,其次諸人乃以宗三郎為首,這並非全看在宗放面子上,而是這兩日三郎已經彰顯了遠超年齡的穩重和睿智,便是三娘,也不以年齡而輕視之。

因此,九人中發號施令者便是風鳴,決定大政者乃是宗三郎,蘆頌則補闕拾遺,仝三郎是應權通變的人物,柳瑒乃待人接物的妙人,鬼眼兒藥天雄更是洞察秋毫的高手,再有擅長藏形匿影的三娘和兩個人小鬼大,巧捷萬端的六郎、十一郎,便構成了天下間最年少的暗探隊伍。

“吾乃是西海路東安監祥安城遊洋鄉人氏,客籍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姓蘆名頌,字秉文,年二十一歲。”

蘆頌乃是渤海望族出身,西海路地處偏域,但學風興盛,故而東京城內西渤海士人頗眾,蘆頌父親尚在地方任職顯官,他用了真實身份反而有兩三處方便,一是有此真實身份,萬一須眾人與官面人物打交道,不至於露出馬腳;其二,憑藉蘆氏名頭,也可阻避某些腤臢事,潑皮無賴也能忌憚一二;其三,入得丹陽、啟封這類大城都邑,士子人脈也能借助,且蘆頌求學於海東,其本人底細並無過多人物知曉,即便以本人身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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