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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的本事遠遠不止在書本筆墨上,也在海上。他喜歡帶著我在小艦上,一手扯帆一手拉著我,乘著滾滾白花肆意飛揚在驚濤駭浪之上。我曾無數次看著海浪掀捲過頭頂,像半面山洞般,我便能透過那藍青的海屏,看到虛虛恍恍的太陽。

風把我們的頭髮撥拔開三千里,水花也不時撲在我臉上,風聲海聲大到我聽不到其他聲音,但我能看到爹他臉上咧開的嘴角里,那一排潔白的牙齒。

每次回來,大多是傍晚了,太陽把那海面燒紅了一片一片,斑駁又破碎。爹沒有帶我回家,他牽著我上了小漁船,挽起袖子,擼起褲腿,拿著魚叉,瞄準那些近灘的海魚。村民們總說我爹那一身壓根不像個打漁的。

他確實不像,可他落叉絕不空叉,海上的本事,還有這叉魚的本事,他都慢慢教給了我。

我低了腦袋,看著礁石間那掬起的一汪海水,波動著光線,在水底折出了五彩斑斕的波紋。我沒法停止對我爹的回憶,不如繼續。

我那時總覺得我爹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自然好奇我爹的身份,可他從不告訴我半點,只是在七年前那一次,他帶我去了個地方……

七年前的夏天,爹收到了第一封信。我那時坐在我娘身邊,我娘摟著我,又抱著妹妹,爹幾乎是撞進門來的,我清楚記得,娘當時摟我的手抖了一下,直到她看到爹臉上的神色是飛揚的,她才長舒一口氣,笑罵了一句:“你要嚇死我呀?”

爹那天喋喋不休,回來在說,吃飯在說,就是睡覺前還在說。說的好像是,蕭宋打贏了仗,定軍關守住了。我不知道定軍關在哪,不知道它有多重要,我聽得懂的是,爹說蕭宋已經太久沒打過勝仗了,太久了……

第二日,爹起的很早。我醒來才發現,我沒有睡在石床上,我睡在了我爹的肩膀上。蕭宋東境沿海南北一線呈個凹進內陸的弧形,海岸背靠著連綿低山,而翻過北面的山,山北水南,便是渠江入海口。

而那裡,是千艦百舸,連天飛帆。向北望,奇異的海船從北方駛來。爹說,那是東暻國來的商船。

我爹抱著我,站在山高處,俯視那煙波浩渺扶桑肅空的一片壯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被撼到心的感覺。

爹抱著我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那山腳下海浪邊的軍營中。根根鐵鎖穩固著戰船,炬火給鐵鎖的冷寒上了絲暖色,也照在那兒的人的臉上,那些各個披甲執矛的人的臉上。

爹一身削瘦青衫,抱著懵懵懂懂的我,與那裡格格不入。但他們管我爹,叫晏老大,管我,叫小主。

我第一次知道,我姓晏,我叫晏乾生。

那年秋天,爹又收到了信。送信的人像是泥灰裡滾出來的,臉好似剛從炭火裡拔出來,抖著雙開裂的手,把信遞給了我爹。我爹了了一眼,看完後竟連退幾步,後腳絆了前腳,把自己撂在了地上。冬叔和我娘一起攙都沒能拉起來。

我也上去攙他,他是好不容易站起來了,然後推開我們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往外走了一步半,又一下子踉蹌倒在地上。

我是很多年之後才知道,那封信說的是,朝中晏光祿——我爹的爺爺,在朝堂上怒起,是氣急而亡。

爹沒有回京去,娘說,沒有路能讓他回去了。

爹自那以後,開始一個人坐在礁石上,從太陽昇起坐到太陽落下,看著天際那幾點沙鷗,尋著各自的歸途。

娘讓我喊爹回來吃飯,我踩在沙灘上,那滿是瘡孔的沙灘上,陷下一個又一個腳印,日日如此。直到朔朔北風也刮到了這片漁村,人們身上的衣物多了起來,我又一次在日暮燒天燃碧海的天際前,一步步走向爹的背影。

可我停在了離他不遠處,再也沒有往前一步。

爹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他眺向遠方,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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