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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河堤上。
府衙吏員,縣衙吏員都是站在河邊勘探。
丘明山與同知署的署吏,手持魚鱗冊,持筆書寫。
林延潮與孫承宗,及一干門生來至堤下的淤地裡,沒有幾日這裡將會變成老百姓的淤田。
與吏員不同,遙堤上站著數百名百姓,他們都是新買這一段淤田的百姓。
他們被嚴令不許下堤,但仍是耐不住興奮,走至堤根的地方,手裡捏起一把淤土,用手搓著與自家的親戚聊著,大體上的對話都是。
這田真肥,就如家裡的白麵似的,若是種下糧去,就算靠天吃飯,一年也能收一石糧。
那可不是,若賣把氣力,勤糞勤澆,兩石糧都成。不要兩三年就能回本了,再過五六年就能討上老婆。
眾百姓們說著,轟然大笑,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林延潮聽得百姓對話心底有數。
俗話說北方糧田論鬥,南方糧田論石。
在南方畝產二三石,甚至四五石都不算稀奇。
但在北方糧田畝產只能按鬥來算。一石十鬥,北方的田畝,一畝只能收個二三鬥,若收六七鬥,可稱豐年,那就是一年下來風調雨順了。
這唯獨淤田不同,三四石也是平常。
“以往如此的好地,都給大戶人家佔去了,哪裡論得到咱們。”
“這還是要多謝了林青天啊!”
讚揚之語陸續傳來。
眾門生們都是顏面有光,對林延潮則更是敬仰。
林延潮來至丘明山與眾吏員前,他們正在將測繪的田畝畫圖,然後登在魚鱗冊上。
田地登造的冊子稱為魚鱗冊。
魚鱗冊起始於宋,完備於明。明朝就是以魚鱗冊為經,定田畝稅賦,以黃冊為緯,定百姓勞役。
魚鱗冊裡有一縣的山川全圖,其中於老百姓的田畝,一塊一塊的於圖上參照比例畫出,一片一片猶如魚鱗,所以名為魚鱗冊。
魚鱗冊外,還有一套冊子叫推收冊,用於記載該地田畝買賣。
魚鱗冊與推收冊要比對在一起看,那麼本地田畝分佈,產權歸屬一目瞭然。
當時魚鱗冊並非是一年一造,以往林延潮就算立即開闢河邊灘田,也只能在府縣裡登記在冊,而在戶部卻無法立即變更。
但是眼下是什麼時候,張居正之變法,還未結束。
萬曆九年行一條鞭法,天下各州縣皆清丈田畝,重造魚鱗冊。
到了萬曆十一年,雖說清丈田畝,已是被朝廷叫停,但餘法尚在,地方州縣重造魚鱗冊後,必須一年一呈至戶部,戶部必須立即備案。
如此的目的是防備地方州縣,朝令夕改,這邊應付清丈田畝之策,說清丈了多少多少畝田地,到了第二年,官員交替或者是什麼緣故,官員受壓力在魚鱗冊上替豪強隱匿田畝,那麼戶部在備檔上,發覺田畝無緣無故比去年少了,那麼可以立即追究州縣官員的責任。
魚鱗冊一在戶部登記,有人想要大面積變更,那就很難了。
萬一查出少了六七萬畝的淤田,朝廷也是震動,必然不會視若無睹。林延潮登入好魚鱗冊後,立即上報戶部。
冊我也造了,錢我也收了,這生米早已是煮成大熟飯了,別人就不能惦記了。
現在吏員們沿著河堤,一段一段的測田。
測田之事,最容易偷雞。
這時一名學生向林延潮道:“先生,學生有聞這魚鱗冊所制,需先出四至,為何只測東西而不測南北?”
眾人看去確實是如此,東至多少多少步是誰的田,西至多少多少步是誰的田。
東南西北都要標出,這稱為四至,而河堤上只沿著東西測算,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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