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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曹應魁義正嚴詞之狀,林延潮沒有意外,反而縱聲大笑。
曹應魁將奏章不動聲色地揣入袖中,道:“林司馬,你作何發笑?”
林延潮看向曹應魁,指著他袖裡的奏章道:“金吾使,你若不意動,拿走林某奏章為何?”
曹應魁一愕道:“林司馬也是朝廷大臣,交遞奏章乃是本分。本官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乃天子耳目,若不將此奏章上呈,必受陛下重責。但要汝要命本官搶在都憲大人之前,將此奏章送至宮裡,這就別想了。”
“本官扣下你奏章,並沒有不送之意。”
林延潮聞言點點頭道:“金吾使,所言正是,交不交是一事,什麼時候交又是一事,進可攻,退可守,既不得罪都憲,又不虧本職,實在高明!”
曹應魁被林延潮說破心思,冷臉預設。
林延潮又道:“但其實金吾使,我的念頭與你一般,這奏章何時交到天子手中,這並非林某之事,但交與不交,則是林某之職責所在。”
曹應魁不知林延潮言中所指,聞言道:“林司馬,本官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延潮一笑道:“金吾使,你覺得就算都憲這奏章交至天子手中,這一百二十五名貪官汙吏,就能被整治嗎?”
曹應魁聞言沉吟片刻,然後道:“難!”
林延潮道:“不是難,而是一成把握都沒有,林某也有心將這些貪官汙吏繩之以法,但不成功之事卻不會為之。可惜若是當初都憲能聽林某的話,只將河道衙門,歸德府官員問罪,那麼下官二話不說,一切以都憲馬首是瞻。
“但眼下若是我在都憲奏章上附名上奏,不僅於事無益,將來還與都憲一般烏紗不保!”
曹應魁聞言,臉上露出悲愴之色,然後道:“外人都說林司馬的事功學,實乃事利之學,功利之學,其言一點也不錯。事都還沒有辦,林司馬就以為一定不成?再說就算事不成,但我等問心無愧也可對得起百姓,對得起良心。”
啪!
林延潮舉起手拍掌道:“說得好,金吾使真乃廉臣,難怪得陛下如此信任。只是林某冒昧問一句,這都憲的奏章上,金吾使附名否?”
曹應魁道:“吾奉聖命,有監察之責,當然在後附名,將御史被殺之案如實上奏。”
林延潮點點頭道:“那好了,金吾使立即將林某奏章送上京吧!”
曹應魁聞言默然。
林延潮正色道:“金吾使,京中大局早已定下,這一封奏章改變不了什麼,但是卻能保住你我二人的前程,也能保住廠督對你之信任。話已說至這份上了,金吾使還不明白嗎?”
曹應魁揣摩了片刻,陡然抬頭看向林延潮,似明白了什麼。然後曹應魁仰天長嘆,最後道:“好,林司馬,本官照辦就是。”
京師,文淵閣。
申時行在內閣值房裡,正看著紅木案上插在寶藍掐絲琺琅瓶裡的花。
然後申時行眯起眼睛,從案旁拿起一把金鍍的剪子,在花的枝葉上修剪了幾下。
幾名隨從站在一旁,親自端著毛巾,水伺候,還不時打打下手。
申時行神情專注,直到申九進來時,方才打斷了他的修剪之事。
申時行屏退左右,端過申九捧上的茶呷了一口問道:“有何要緊事?”
申九道:“閣老,丘橓的下人已是攜奏章秘密遞京了,去了兩個地方,先是到了他一位同年家裡……”
申時行放在茶盅,疑道:“丘橓乃是嘉靖二十九年進士,其同年在朝為官的已沒有幾人,除了禮部的徐大宗伯外,還有何人?”
“乃原太僕卿苟大人,早已致仕,閒住京中。”
申時行聞言釋然,申九繼續道:“在苟大人家裡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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