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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植這一封疏被天子留中。
留中即保留意見,而不是駁斥,這等於給了其他御史信心,當下羊可立等御史再度上奏,彈劾潘季馴。
他們的罪名是,當初陛下下詔籍沒張居正家時,潘季馴四面奔走,議論此事,此乃以下訕上,以臣議君之罪,應予貶斥。
天子當下再也坐不住了,於是下旨將刑部尚書潘季馴黜官為民,並奪誥命。
聞此訊息,御史臺一片歡慶。
之前丁此呂借攻訐高啟愚,製造張黨餘孽大案,想借此迫申時行辭相。
但申時行穩住了,反而還教訓了幾個跳出來的的言官。於是御史臺又另尋機會,曾乾亨巡按河南,要以河工料場被燒之案,將林延潮拿下,變相打擊申時行,結果失敗了。於是言官們另闢戰場,將張黨餘臣潘季馴彈劾罷官。潘季馴是申時行臂助,乃朝堂上的申黨大將,他這一去,比林延潮被黜官為民,對申時行的損失更大,也更動搖天子對申時行的信任。
而且言官也有借潘季馴之事,重開審問張居正案,將上一次百官叩諫時,申時行,林延潮等之努力,盡數抹盡。
潘季馴一去,眼下朝堂上申時行的相位,已是到了最危及的時刻。只要申時行一倒,那麼又要重演,朝堂上言官爭相彈劾大臣的局面。
就在這時丘橓的彈劾奏章,馬上抵至京,那時又會掀起如何一場大波……
而林延潮身在歸德府同知署,卻過上了每天不用辦公,可宅家休息的‘N天’長假。
眼下同知署裡,前後左右可以出入的大門,都被錦衣衛看守。除了飯食以外,任何人不得出入,斷絕往來交通。
丘橓此舉很顯然,控制住林延潮。
他已與林延潮攤牌。他怕林延潮將自己要將河南官場一網打盡之事,秘書洩漏給申時行,或者以秘奏的方式另行報之天子。如此丘橓他等於前功盡棄。
丘橓當然防著林延潮這一手,否則人家幾十年官員白當了。
不過既是無事,不能辦公。林延潮也就樂得清閒,在府中陪著妻兒,每日喝喝茶與孫承宗,丘明山聊聊天,看管的錦衣衛混了幾日,也是熟悉了。
錦衣衛們都知林延潮只是一時監視看管,並非犯了什麼事,都很客氣。對於林延潮這樣出入詔獄,還毫髮無損的人,他們一貫是不敢得罪的。
這日錦衣衛輪崗,趙大,張五二人正好來林延潮府上當差。
林延潮將二人喚入屋中,秘密吩咐了幾句。
第二天錦衣衛都指揮使曹應魁也親至府上。
當時林延潮正在書房裡練字,筆作龍飛鳳舞。
屋外的錦衣衛正要入內稟告,曹應魁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打攪,就站在書房的窗外等候。
待林延潮寫完了字,曹應魁方才入內,順手端起林延潮的字,讚道:“真是好字,在京師時,但凡士子以家中藏司馬的一副字為榮。今日此字,不知可否贈本官。”
林延潮笑著道:“當然,當然,方才不知金吾使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曹應魁笑了笑,讓隨從將字收下,然後道:“不敢,以往在京師時,司馬為天子講官,下官一直但卻無緣拜見。今日正好就順道一見。”
林延潮道:“誒,昔日之事,不要再提。眼下我被陛下貶至歸德,已非當初的清翰林了。”
曹應魁笑了笑道:“但凡為天子心腹之人,誰不知司馬簡在帝心,這一次司馬至歸德,只是天子另有呼叫罷了,他日必有回京師大拜之日。”
林延潮笑了笑,心道這曹應魁知道的不少。
曹應魁道:“本官今日來此別無他意,就是看看林司馬在此過得好不好。”
林延潮道:“下官尚好,勞金吾使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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