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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昨

「他在鬱木境。」

灰袍弟子在這句話後再沒說話,縱使心裡千般疑惑,逄風也只得跟著他。

鬱木境是處隱秘的山林,逄風剛邁步進去就聽聞鳥雀呼晴,虎嘯猿啼。這片山林飛禽走獸似乎格外多。走了沒幾步,逄風便已經看到了一隻趴在樹上的肥貓、兩隻兔子和一群飛鳥。

他又走了一段,前方忽有轟隆隆的聲響傳來,似有萬馬齊奔,煙塵迷眼。塵土散盡後,居然是當初拉車那兩匹駁。

兩頭駁見了逄風,像是活見了鬼。灰袍弟子冷淡道:「許沐,許烈,鬱木境不得驚擾旁人,你們不怕被記過?」

合著這些飛禽走獸,都是師兄師姐?

灰袍弟子解釋道:「妖修常用人身,多有束縛之感。這鬱木境便容許讓他們用原身,稍稍解放些妖獸的天性。」

他眼神一轉,驟然犀利:「但如他兄弟這般影響旁人,是會被記過,乃至會被鬱木境拒之門外的。」

兩匹駁嚇得長嘶一聲,灰溜溜鑽進了樹叢中。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看了逄風一眼:「丹景君就在前面結界中,他不喜旁人打擾,我便不過去了。」

逄風謝過他,便徑直走去。

那是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榕樹,樹洞黑幽幽的,隱約向外冒著涼氣,逄風看了半晌,便抬腳踏入其中。

踏入結界的一瞬,逄風甚至以為自己尚在夢中。連同原本模糊的記憶,在此刻也清晰了許多。歲月呼嘯著裹挾住他,將他帶回二百年前的青宮。

空蕩蕩的大殿,冷玉地磚、白瓷柳瓶、松竹屏風,就連案首的獸首香爐都如出一轍。

地龍燒得極暖,整座大殿卻沒有一點活氣,空落冷清。

大殿正中,鋪著一隻小小的紫茭軟墊,上面臥著了一隻白色的狼。墊子對它來說已經很小了,它枕著自己的兩條長尾巴,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才能勉強臥在上面。

逄風清晰記得,幼時的狼不願睡在他預備的墊子上,換了無數個也非要臥在冰冷的玉磚上。它很快染了風寒。正巧旁人送了他一隻紫茭墊席,逄風便裝作萬分喜愛的樣子,幼狼果然中計了,咿咿呀呀叫著過來搶奪。他便裝作一時不察,讓狼搶了去。從此狼便一直睡在這戰利品上。

後來小狗似的幼狼變成了一人高的巨狼,它也依然蜷縮在這墊子上。

……若不是脖頸上的勒痕在隱隱作痛,逄風甚至以為自己只是出宮賞了圈瓊花,在樹下沉沉睡去。他依然是長夜太子,坐在黃花梨交椅的卻塵褥上批父王給他的奏摺,他的狼百般聊賴,在墊上睡著了。

聽見腳步聲,那對狼耳朵抖了抖,狼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慌。一陣煙霧騰起,銀髮碧眼的南離出現在他面前。

逄風道:「不知丹景君喚我來,有何事?」

要讓他叫南離師祖,他實在叫不出口。

許是觸景生情,他突然又想起了些瑣碎的事情。

午後,青宮。

和煦日光透過窗,夾著春日細風快活的味道,這座冷清的宮殿似乎也因此也多了幾分活氣。

幼狼咬著他的手指,乳齒不尖,卻也有些疼。逄風想抽出指尖,幼狼卻不依不饒,一隻爪子死死按住他的手,繼續啃咬。

「你還沒名字啊。」逄風突然出聲。

狼不理他,繼續啃咬那隻手。

「南方屬火,其卦為離……你既是火獸,便喚南離罷。」

他的手指被狼啃破了,一滴血滲了出來,落入幼狼的口中。十指連心,這滴心尖血,將「南離」這個名字永遠刻在了狼的魂魄中。

思緒拉回到當下,南離正皺著眉打量著他,似要維持住身為師祖的威嚴:「聽青鴻說,你若要維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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