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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之中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
房俊低眉垂眼,束手立於一側,彷彿那些書信當真是齊王所為,與他半點干係也無……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甚為難看,沉吟良久,才緩緩對李佑道:“你所犯之罪行,攸關江山社稷、皇權正統,縱然是孤亦不能予以赦免。且先將你圈禁起來,待到此間事了,朝政重歸正規,再做議論。”
李佑自然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遂垂淚頷首道:“多謝太子哥哥愛護,臣弟心中愧疚,無顏面對天地矣!”
他臉上在哭,心裡卻對房俊佩服得五體投地:之前還以為他讓自己寫那些書信是另有計較,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要將罪名先一步撇給關隴門閥,縱然太子不同意也別無他法,生米煮成熟飯,徒喚奈何?
否則太子為了顧全大局與關隴和談,大抵是不會同意為自己洗刷罪責的……
……
待到李佑被內侍帶下去,擇選一地暫且圈禁,李承乾默默坐在書案之後喝茶,並未讓房俊就座。
平素他對待房俊不似君臣,仿若親朋,一直以禮相待,這等情形是極為罕見的……
房俊也不慌,束手立於一側,一聲不吭,等著太子發問。
半壺茶喝完,李承乾抬頭看了一眼外頭陰沉沉的天色,這才緩緩問道:“二郎為何這般為之?”
不給賜座,似是君臣之別;口稱“二郎”,又顯現彼此之親厚……足以見得李承乾此刻心亂如麻,有些亂了方寸。
自己最為信任之人,卻一直走在背離自己利益的道路上,一而再,再而三,沒有當場發作已經算是李承乾性格好、涵養深了……
房俊道:“殿下不會一直是儲君,將來必定成為天子,此刻與關隴門閥苟合,皇權威儀何在?這將會成為殿下一生也無法洗刷之汙點,史書之上予以褒貶、百年之後淪為爭議,必然損及殿下清譽。”
李承乾蹙眉,沒好氣道:“清譽算個甚?與之相比,能夠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然後穩定朝綱,平息亂局,才能穩固江山社稷。若繼續與關隴死戰,得不償失。這個道理二郎豈能不懂?”
別以為我性格軟好欺負,就用這等鬼話來糊弄我!
房俊沉默少頃,半晌,才緩緩說道:“殿下可相信微臣之忠誠?”
李承乾生生給氣笑了:“相信又如何?孤之江山、東宮之存亡岌岌可危,然後你便倚仗著你的忠誠,一次又一次的背離孤之利益?一直以來,孤都將你視作良師益友,今日咱們不分君臣,孤只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訴孤,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若是別的事,李承乾絕不會與房俊這般較真。他之所以今時今日依舊坐在儲位之上,成為帝國的監國太子,全仰仗房俊之相助,以前如此,現在如此。然而攸關江山社稷、東宮存亡,他不能稀裡糊塗的任由房俊自行其是。
房俊又沉默一會兒,才喟然嘆息,無奈道:“臣實有不得已之苦衷,還望殿下諒解。但請殿下相信,臣對殿下之赤膽忠心永無更改!所思所行,皆為殿下著想,若有差池,願以命相抵!”
李承乾目光閃動,心臟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錘了一記,驀然緊縮起來。
他沒說什麼“東宮之存亡、社稷之傾覆豈是你一條命可以相抵”之類的廢話,房俊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有其必然之道理。是什麼道理呢?李承乾不知道,看樣子房俊也不會說。
然而房俊的確什麼都沒說,可是聽在李承乾耳中,卻好似什麼都說了……
普天之下,還有何人、何事,能讓房俊這樣的當世人傑,在他這個太子面前道一句“不得已之苦衷”?
再聯想到李積時至今日種種詭異之表現,李承乾只覺得腦袋有些暈,呼吸有些急促,眼前一陣陣金星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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