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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屯衛火燒雨師壇、焚燬叛軍十餘萬石糧秣的訊息,是將近天亮的時候才送抵內重門,同時遞進的還有齊王李佑被程務挺“俘獲”的訊息……
聽著內侍的通稟,李承乾愕然半晌之後才從的被窩裡爬起來,離開太子妃溫熱柔軟的嬌軀……
穿上衣服,李承乾一個人坐在書房之中,喝著茶水蹙眉沉思眼下之局勢。
雖然朝野上下皆稱房俊為“棒槌”,但李承乾從來都不曾認為房俊是狂背之徒,甚至恰恰相反,他認定這只是房俊的行事方式,以一種桀驁不馴的姿態去面對種種桎梏,能夠用蠻力去打碎,又可比費腦筋呢?
但是幾次三番違背整個東宮制定之策略悍然對叛軍發動攻擊,致使和談一再陷入僵局甚至崩裂,這就讓李承乾無論如何找不到理由去理解……
譬如眼下,事先全無半點徵兆,陡然之間便遞進來訊息說是已經成功焚燬叛軍十餘萬石糧秣,導致叛軍後勤輜重幾乎告罄,使得當下之局勢徹底逆轉,以後便是關隴求著東宮和談。
但是房俊如此做法,可曾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內?
為何房俊如此執著於關隴死戰到底、不死不休?
另外,齊王李佑被程務挺俘獲這個訊息也令他愁眉不展,畢竟親手將自己的兄弟定為謀逆大罪,或賜死或圈禁,心裡總歸是不忍……
……
沒用多久,便有內侍來報,房俊與齊王覲見。
李承乾吐出一口氣,道:“召見!”
“喏!”
內侍退出,須臾,齊王李佑與房俊一同入內。
“太子哥哥,臣弟對不住你哇,嗚嗚嗚……”李佑前腳邁進書房,便兩步竄到李承乾身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李承乾的大腿嚎啕大哭,哭聲淒厲悲切,彷彿遭受了這世間最為委屈之事……
房俊眼角跳了跳了,對於李佑的天賦有些刮目相看,心裡明知這貨全是假的,可觀其行、聽其聲,卻毫無半分矯揉做作。
李承乾原本對李佑亦是一腔怒氣,人家最有資格爭儲的魏王、晉王尚能夠嚴詞拒絕長孫無忌之拉攏,你這個混賬東西急吼吼的跳出去作甚?你以為天上掉餡餅砸到你頭上?
天真!愚蠢!
然而此刻見到李佑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之模樣,心裡又有些心疼、有些不忍,到底還是自己的骨肉兄弟啊,何況此刻李佑淪落至此,對他的儲位已無半點威脅,又何必斬盡殺絕呢?
不過當下之形勢頗為微妙,若想促成和談、結束兵變,東宮反倒需要主動幫助關隴門閥洗脫“謀逆”之罪名,否則和談之基礎便不存在。皇權正統,焉能向叛逆妥協呢?“邪不壓正”乃是人間至理,任何時候都要維護的基本準則,一旦顛覆則綱常失序、倫理顛倒,他這個當朝太子之正統地位亦將受到懷疑、攻訐,埋下種禍之根源。
關隴洗脫罪責最好的方式便是將罪名推卸到齊王李佑身上,關隴門閥由主謀變成幫兇——至於權傾朝野的關隴門閥豈會任由一個親王擺佈,這並不重要,只需給天下人一個藉口即可,何況齊王意欲爭儲、汙衊太子乃是事實,絕非無辜。
那麼關鍵的問題便在於:若著實齊王謀逆之罪,自己還能否保住他一命?
謀逆大罪攸關社稷江山,絕非身為太子便能夠一言而決,皆是滿朝文武皆言“必誅此獠”,他又能怎麼辦?
當真是左右為難。
房俊察言觀色,見到太子並未過於惱怒,遂低聲道:“來此之前,齊王殿下私自給長安城中公卿大臣們寫了一封書信,詳細道盡如何遭受關隴門閥迫害,又是如何被長孫無忌脅迫寫就那一份詆譭汙衊太子之檄文……”
李承乾渾身一僵,先是看著兀自哭哭啼啼央求饒命的李佑,繼而抬頭看向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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