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lennox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0頁,珍珠之河,vallennox,官小說),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
「你經常畫畫嗎?」
呂西恩似乎沒有聽見菲利普的提問,他站了起來,一手扶著舢舨的藤編頂棚,眺望兩條護城河的交匯處,那裡出現了小型擁堵,從東水關出來的船和進去的船混在一起,亂糟糟地擠在臨河的城牆下。一艘笨重高大的貨船被困其中,像只遭到蟻群包圍的金龜子。呂西恩彎腰和船伕交談,兩人短暫地用廣東話爭論起來,菲利普坐在靠近船尾的木板上,仰頭打量城牆,時不時有幾個衛兵的頭和肩膀在城垛之間露出來。每隔十來公尺豎著一面插在木竿上的旗子,因為日照和潮氣,褪色嚴重,看上去全都是淡粉色的。
「我們提前上岸。」呂西恩回到藤編遮陽篷下面,坐在菲利普對面,「今天東濠非常繁忙,可以想像玉帶濠裡的舢舨只會更多,不會更少——這些都是河的名字,林諾特先生,儘量記住發音。範德堡醫生幾乎背得出廣州每一條水渠的名字,船伕以為他很有經驗,不敢亂開價。『東濠』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河涌,城南的是『玉帶濠』,西邊當然還有一條『西濠』。」
「那是一座寺廟嗎?」菲利普指了指最北面山上的塔樓。
「那是鎮海樓。」呂西恩皺起眉,打了個手勢,好像要在虛空中撈取什麼東西。把兩種語言拉到一起,花費的精力並不比把兩艘駁船肩並肩拉出沙洲更少,「意思差不多是『支配大海』,是防禦工事,一個氣派的炮臺。」
「離海有點遠了,不是嗎?」
「也許是最後手段。」呂西恩聳聳肩,「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是的,我時常畫畫。加布裡埃,我的哥哥,認識幾個外銷畫商人,他們僱傭的畫師有時候允許我在賣不出去的畫上胡亂塗色。你是個藝術愛好者嗎,漁夫先生?」
「算是。我離開布列塔尼,就是為了去學畫。」
通事秘書的注意力馬上從河面轉到菲利普身上,「有趣。然後呢?」
舢舨在菲利普來得及回答之前靠岸了,輕輕撞在石頭上,震顫了一下,船伕拉緊粗麻繩,穩住舢舨,方便兩個乘客下船。右前方有一座木石結構建築,臺階很高,敞開的大門外零零散散站著賣活雞的小販。「那是寺廟,雞是祭品,如果人們特別想實現一個願望,就殺掉一隻。」呂西恩解釋,從語氣聽來,有無數人問過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已經提煉出一個最為高效的回答,「不要盯著任何人看,林諾特先生。」
很難不盯著別人看,尤其對一個首次抵達世界另一端的年輕人來說。眾多提著米袋、竹篾雞籠、布匹和捕魚筐的男男女女匯成一條棕灰色的棉線,不緊不慢地透過橫跨東濠的木橋,從大東門[1]入城,就像穿過一個特別寬的針眼。兩個旗人士兵守在城門兩側,菲利普原以為他們會攔住外國人盤問,但兩個守衛並沒有多看他一眼。
大東門進去就是惠愛街[2],貫穿東西城門,串起各種嘈雜的小巷、水道和埠頭。高高低低的木製招牌爭搶房屋外牆的每一寸,呂西恩偶爾翻譯一兩個他認為很有趣的店名,大多數時候菲利普自己能從招牌上畫著的銅錢、茶葉、麻繩、飯碗和雀鳥猜出店鋪的售賣範圍。他不是城內唯一一個夷人,每隔兩家店就能看到至少一個外國水手或者大班在討價還價,豎起手指,用最原始的方法表達數字。不遠處水果攤的中國店主把成串帶葉的龍眼遞給兩個水手,右手五指張開,大聲用葡萄牙語說「五!五!」。一隻瘦骨嶙峋的黃狗突然竄出小巷,叼著一串滴血的腸子,擦過菲利普的小腿,鑽進路邊乾燥的洩洪渠裡,消失不見。
兩人又經過一座廟宇,比城外的那一座更擁擠,祭品的種類更多,在那些待售的禽鳥、護身符、線香和用途不明的鮮艷紡織品之間,站著好些穿著灰色棉袍的人,守著空空如也的小桌子,有那麼幾個連桌子也沒有。菲利普問呂西恩這些人賣的是什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