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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樑上兇形惡相的貓咪悄悄走了,從一根支架跳向另一根,落地,跑上樓梯。
他把枕頭和被單扯到地上,找到了出發時帶來的黑色布包,壓扁了,半開著。菲利普倒出裡面的東西,先是一堆皺巴巴的紙,身份證明,出港記錄和欠條。剃刀,來歷不明的木塞,十幾根火柴,包在隨手撕下來的報紙裡,日期是他離開巴黎的那一天,1829年1月21日。另外還有一些髒兮兮的硬幣,加起來還不夠一法郎。菲利普坐在地上,背靠著船艙壁,呆滯地盯著自己沾滿泥沙的腳。這就是他的全部財產。買不了茶葉,更別提瓷器,丟了母親的護身符,甚至連靴子也不見了。等他回到家,會比出發的時候還窮,為了籌措做茶葉生意的錢,他甚至向一些不太可靠的人借了債,數目不算巨大,但如果只靠打魚,十年也還不上。現在的最佳選擇應該是自我流放,永遠躲在澳門,但雅克會因此死去,他的弟弟,脆弱得像只還沒開眼的雛鳥,沒有一天不在生病。
他抓起硬幣,塞進褲袋裡。就在這一瞬間,從樓梯那邊透進來的微弱陽光忽然消失了,一個面目不清的人堵住了出口,手裡的獵槍對準了菲利普的額頭。
「站著別動,小偷。放下手裡的東西,那不是你的。」
他認出了這個人的聲音,繞過吊床,走到舷窗旁邊,好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的臉,「這些確實是我自己的東西,範德堡醫生。」
缺了一隻耳朵的荷蘭船醫放下槍,發出狗吠般的短促笑聲,走下樓梯,用槍柄捅了一下菲利普的肩膀,「你還活著。」
「聽起來您對自己的醫術不是很有信心。」
「是對葡萄牙人沒有信心。很少有人活著從他們的『醫院』裡走出來,我們把人送去,讓他們有個死在陸地上的機會。他們也負責處理屍體,我可不想到沙洲上去。你見過水手的墳地嗎,孩子?最好不要見。」
菲利普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過身,繼續收拾散落在吊床上的物件,一一把它們收回皺巴巴的布包裡。範德堡醫生坐上一個木箱,獵槍橫放在大腿上,盯著年輕人看了一會:「你怎麼沒穿鞋子?」
「我也不知道,不見了。」
「那你最好在出發去西江之前買一雙,黃埔這裡就有鞋匠。」
「事實上,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在船上過夜。」
船醫側過頭,用完好的那一邊耳朵對著他,「為什麼?」
「只是問問。」
「我還沒見過不願意住商館客房的人。」
菲利普遲疑了好一會,把錢和護身符的事告訴了醫生。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外面的熱氣灌進船艙,菲利普站在那裡,感覺到汗水沿著後頸和脊骨往下淌。範德堡醫生又掏出了菸鬥,仔細地、富有技巧地塞好菸草,點燃,菸鬥末端的火焰隨著他的呼吸變亮,變暗。
「你需要和中國神父談談。」船醫下了結論。
「哪一個?」
「就只有那麼一個,孩子,就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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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18-19世紀粵海關確實是這樣要求外洋船的。到達廣州後,外國大班遞交完整的名單給粵海關,死去的水手名字旁邊畫一個骷髏頭。
第2章 棄嬰
法國傳教士在黃埔錨地建起的小教堂門前,有一個圓形的石墩,大約兩個手掌張開那麼寬,本來是下雨天拿來墊腳用的。因為地勢的緣故,教堂前面總是很容易積水,十分鐘的大雨就能製造一個原本不存在的泥濘魚塘。
當地人叫這種石頭「紅咪石」,淡紅色,易碎,神父不知道學名是什麼,也無暇探究它的具體組成。這是一塊沒人要的便宜石頭,就撿回來了。石墩中間有個淺淺的凹坑,也許曾是哪家宗祠的門柱基座,幾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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