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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2年,黃埔商行區大火,波及了教堂。巡夜人及時敲鑼警告,所有人都逃出來了,只有一位行動不便的年長修女被熱灰燙傷了背部。呂西恩和兩個姐姐一起躲到碼頭,互相摟抱著,看著木製屋頂熊熊燃燒,最終隨著刺耳的斷裂聲徹底垮塌,墜入煉獄般的火焰。在他們身邊,朱利安神父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布滿胡茬的臉在火光映照下顯得疲憊而蒼老。
火災的訊息沒過多久就傳到了澳門。一週之後,加布裡埃搭上一艘返程的中國運米船回到黃埔。他看起來和呂西恩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了,蓄了鬍子,穿著葡萄牙式樣的襯衫,領口敞開著,並不像法國人或者荷蘭人習慣那樣用布巾綁起。他整個貿易季都待在黃埔錨地,和朱利安神父一起籌劃重建教堂。法國商行象徵性捐了一些錢,甚至不夠做一扇新窗戶。商行自己的倉庫也燒毀了,上百匹昂貴的絲綢付之一炬。於是呂西恩還得背負一個不太令人羨慕的任務:逐一拜訪新來的商船,向水手和行商收集善款。
大火過後的第二個週日,加布裡埃早早叫醒弟弟,說要帶他認識一個人,這個人空閒時間不多,得快點出發。他們的舢舨拴在遠離貨倉的河邊,躲過了火災。越接近廣州城,河道就越淺,到最後每一槳下去幾乎都會觸到沙子,兩人合力划船,在初夏的熱浪裡流汗。加布裡埃始終沒有說去見誰,呂西恩問了兩次,得到的唯一回答是微笑。
他們在拾翠洲[03]上岸。一艘中等大小的貨船拴在榕樹的陰影下,掛著孖鷹旗[04]——只有掛旗艇能毫無阻礙地駛到珠江上游,不受海關檢查,有時候來自不同地方的散商會湊錢租一艘這樣的掛旗艇,有人要買私人物品,有人單純想隨船觀光,有人想逃稅,廣州海關並不是不知道,但一艘掛旗艇帶不走多少東西,不值得為此和商會起衝突。今天這艘船前來護送的是比茶葉和大米更脆弱一些的商品:外銷畫,廣繡和專門為歐洲顧客定製的曲頸瓶。三個外國商人站在碼頭石階上,時不時抬頭和坐在榕樹樹蔭裡的一個中國人談笑。後者搖著扇子,看著貨物上船,就像黑貓懶洋洋地盯著並不特別感興趣,但放走了又很可惜的食物。腰帶上掛著的木牌表明他是個通事,比買辦高一檔,比海關官員低一檔,翻譯,保姆,職業斡旋人,又或者,用加布裡埃的話來說,夾在外面的世界與廣州府之間的緩衝地帶。
一看見加布裡埃,穿著黑色衣服的通事露出微笑,折起扇子,插到腰帶上,像個西方人那樣伸出手,和加布裡埃握了握。那幾個外國人也從碼頭走到榕樹下,其中一個缺了半隻右耳,殘餘的部分好像褪色的寄生植物,呂西恩不由得盯著看。這群人開始用葡萄牙語聊天,呂西恩只能聽懂一兩個脫離上下文的單詞,很快就失去興趣,轉身走開,想到水邊去看掛旗船上的商品。加布裡埃抓住他的手臂,把十四歲的弟弟拖到通事面前,好像在展示一頭待售的小馬駒。
「這是邵錦官,一位通事,他也認識朱利安神父。」加布裡埃轉向通事,「這就是我的弟弟,今年年初在澳門的時候,我向你提起過的。他叫呂西恩。」
通事往前俯身,審視呂西恩的臉,用葡萄牙語說了一句什麼,除了加布裡埃,大家都笑了起來。男孩困惑地皺眉,抬頭看了一眼哥哥。
「他說他知道你,你就是朱利安神父手裡那瓶『灌在米酒缸裡的葡萄酒』。」加布裡埃轉向通事,補充了一句:「呂西恩會講廣東話。」
通事挑起眉毛,站起來,摸了摸呂西恩的短髮,換成了粵語:「會不會官話?」
「他能學。」
「英文?」
加布裡埃看起來有些絕望了,「我弟弟學起東西來非常快。」
「你弟弟似乎不會自己說話。」
「我會。」呂西恩插嘴,通事和那幾個外國商人都把目光轉向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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