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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善聞言一驚,面色幾番變化,又是轉過身來,笑道:“溫大人,小事小事,怎麼就驚動您了?”

見彭善顧左右而言他,溫玉勇面色陰沉下來,重複道:“我問你怎麼回事?”

“溫大人,是一個驛卒遺孀,家中無錢了,來借錢的。”彭善一邊賠笑,一邊轉頭看向江盼,面上和顏,目中冷冽,“謝家嫂子,錢也借到了,大晚上的,快領著孩子回去吧。”

彭善只是個驛丞,雖為驛站之首,但也只是個未入流,秩莫卑於郵官,事莫紛於郵務。職掌郵傳迎送。凡舟車伕馬,廩糗庖饌,視使客品秩為差。

彭善心裡慌亂,知道溫玉勇儀鑾衛百戶的身份,絕對不能簡單含糊。他位卑言輕,常受過往官員的欺凌,但也沒有太過惴惴難安。

他並不知道眼前是一位五品小宗師,離朝的儀鑾衛可以世襲,其中不乏酒囊飯袋或者朝天女的夫、子、兄、弟,他們可都是相繼優恤,所試百戶,帶俸世襲的。

而驛站除了隸屬不同,歸兵部管,驛丞之位甚至都不如一個八品的縣丞。

江盼豈肯就此離去,哀聲道:“彭大人,我家亡夫馬遞時也算因公捐身了,可這說好的七錢二兩的喪費都大半年了,為何遲遲沒有發下?”

江盼不傻,這話雖是對著彭善說的,卻是給溫玉勇聽的,只願他們不會官官相護。

有品為官,無品為吏。可對平頭百姓來說,他們能接觸到的,不管有品無品都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

彭善心中咒罵不已,卻是故作難色,嘆息道:“謝家嫂子,這也不是我撥的錢啊,按照律例得是由禮部發給祭銀、葬銀,由兵部發給恤銀,工部發給碑價銀。”

彭善置身事外,三言兩語將自己摘了乾淨。

江盼看著這外鄉口音的年輕男子,興許真是個有品秩的高官,叫彭善都嚴陣以待,當即扯過女兒謝幼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溫大人,我家那口子死得冤,您可要為我們娘倆做主啊!”

溫玉勇只是斜眼看人,淡淡說道:“人都死了,還談什麼冤不冤屈?能拿到恤銀就知足吧。”

他挎刀坐在那棵百年槐樹的樹壇上,朝著彭善笑道:“彭驛丞,人死大半年了,喪、葬、碑、祭的銀子還沒撥下啊?人死為大,入土為安,如此拖延,這是要逼得人家焚骨揚灰嗎?”

彭善看出溫玉勇不似在開玩笑,只得硬著頭皮又道,“許是意外耽擱了,小人定會呈報催促,不如這錢由我先墊補上,溫大人您貴人事忙,這點小事切莫切莫放在心上。”

溫玉勇聞言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確實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那便這樣吧。”

江盼瞬間面無人色,果然還是賭輸了嗎?江盼啊江盼你憑什麼覺得這些大人物會在意你的死活?

人家錦衣玉帶,高高在上,怎麼會在意泥潭中的人的掙扎?不過只是官官相護的場面話罷了,假仁假義,沽名釣譽。

江盼一臉哀婉,若是就此了事,等這位溫大人走了,口頭應承的先行墊上的恤銀定是不能到手還是兩說,還要被彭善記恨上,即便是今天拿了,明天也得吃了吐。

自己和女兒的生活也會更加艱難……彭善見溫玉勇似乎並不打算追究此事,暗自鬆了口氣,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地賠笑道:“溫大人,您看這……也快天黑了,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溫玉勇似乎並沒有要動身的意思,他看了看彭善,又看了看江盼。

彭善會錯了意,當即就要從懷中掏錢。

溫玉勇只是淡淡地道:“彭驛丞,我問你,貪墨恤銀,該當何罪?”

彭善動作一僵,叫屈道:“溫大人,小人冤枉啊!”

溫玉勇掀唇一笑,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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