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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樓裡也沒個解元、經魁在, 他這第八已算是最得意的, 眾人便起鬨要他背文章,指點落第生員們做文。
崔燮謙沖地說:“燮這回也是僥倖得蒙考官青目, 取中舉人, 各位兄長若要聽我的文章我便背了, 要說指點卻不敢。”
他自己在國子監讀了一年書,文章天天在廊外貼著叫人評論,臉皮也練出來了,閉著眼就背。
遷安這些書生有幾個還是舊日指點過他的前輩, 也有修改過他文章的。當時只覺著他做的時文思路奔湧, 氣勢逼人, 文字卻欠雕琢;如今再聽他的文章,赫然已經是脫胎換骨——
制藝文章是駢散結合的,原先他作文時,破、承、發凡、過接的散句往往議論有力,駢句卻都是短短兩三句,再長就難工整;而這篇中試文字的駢文卻細意雕琢, 神閒筆妙。八比之清氣盤紆,靈機翔洽且不說,即發凡一句,本可以以散句帶過,他竟也鋪陳出了駢句體例:
蓋為不善,欺即在其不善矣,諱不善,欺轉在其善矣。且從來小人之誤,誤於為不善也,而吾謂不誤於為不善,而誤於諱不善,誤於諱不善而仍欲冒為善。
這兩句皆如雙心一祙,雙煙一氣,意相比而非相反,把定“欺”“誤”二字,將小人掩惡揚善之工與其危害寫得淋漓盡致。文字也對得極工整,從他口中誦出,就如擊金戛玉,節奏分明,念出來朗朗上口。
陸安等讀過他文章的人都拊掌嘆道:“真是後生可畏!你這文章精進得可真快,一年不見,竟已是登堂入室了!莫非你也夢得了江淹的生花之筆?”
便是那些原恨他賣書賣得不均,覺著“這樣人也能得第八”的書生,聽了他的文章也不禁有“這樣的人才得第八”的感嘆。
這麼一筆好文章,又是出名的編書人,還生得年少俊秀,主考官怎麼不再將他的名次提一提呢?
崔燮搖頭笑道:“哪兒有那些神異之事,我不過是得隨名師讀書,自己也章練習罷了。各位讀了名師筆記才三四個月,今科取中的不就比從前多了?我從去年便進了國學唸書,那筆記中有許多是我親筆抄錄下來的,記得極熟,若再學不好,還有什麼臉來見江東父老。”
他先在國子監讀了一年多,前數月間又成了李東陽的弟子,做了翰林院那麼多翰林出的題目,再考不好真該吊死了。
眾人對他的師承只能羨慕,卻誰也說不出個“恨”字。
天底下隨名師讀書的人多,但肯把自己聽到的講解整合筆記,還要按四書五經的順序細細總結出來,分享給天下學子都看到的只得這麼一位。
看了他《科舉必讀筆記》的人都得承他一份情,為著自己的前途,還得祈禱他順順利利地把剩下的筆記都印出來——萬一他心情不好,不印了,世上可去哪兒再找這麼個有運氣又有胸懷的好人來?
六才子中僅剩徐立言與沈錚二人落第,看他自謙,便也跟著自嘲了兩句:“我們白白得了你家崔源送的書,今年竟也沒考上,看來是複習的不力。來年也得學你在牆上掛塊板子,寫上離己酉鄉試還有一千若干天,一天天地倒計時……”
其實他們三人原本也就愛看小說,不大用心科舉,考上的算是幸運,沒考上的自己覺著理所當然。且六才子中有四位都已取中了舉人,他們藉著六才子名氣捆綁,才名也是確定無疑的,倒也不大急著要中舉。
這話不過是玩笑般說說,崔燮卻一擊掌,贊同地說:“這樣計時真的有用!我家如今還掛著牌子,鄉試之後就該計會試了。兄長們看著三年有多長似的,其實也不過是一千零八十天,最多加一個閏月三十天。咱們每天晚上也要睡三四個時辰,白天穿衣吃飯又要一兩個時辰,一天至多能學半天;再加上與人應酬、詩會、休息……
他當場拿出鉛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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