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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佑微剛一動腳,昌平便又搶先把沈樊成扶了起來。
陸挽雙用小勺把藥湯給他慢慢餵了,將空碗擱置在一邊。
殷佑微忍不住問:「什麼時候才有效果?」
「等一刻鐘,如果一刻鐘後還沒有一點反應,我就要重新擬藥了。」
這是殷佑微等過的最漫長的一刻鐘。
她的焦躁焦躁直接寫在了臉上,殷俊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沈樊成忽然開始咳嗽,一縷黑血從嘴角溢位。
「他這是……」殷佑微剛開口,就被陸挽雙用手勢打斷。
陸挽雙去按了會兒脈搏,又檢查了一下他嘴角流出來的血,道:「已經逼出了一點毒素。莊槿的番木粉果然又有調整,我再寫個藥單,你們去抓個藥。」
她提筆飛快寫了一張單子,交給昌平。
燕臨澤突然想起手裡還有自己剩下的半碗藥,一仰頭喝了,然後背著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陸挽雙用帕子時不時給沈樊成擦一下唇角的血,對著帕子上的血痕陷入沉思。
殷佑微盯著那源源不斷的黑血,眼珠一錯不錯,絲毫沒有察覺殷俊的目光正從沈樊成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那血變紅了!」殷佑微輕聲驚呼。
陸挽雙平靜地嗯了一聲:「能逼的都逼出來了。其餘的,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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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樊成覺得自己中的這毒太強大了,難不成是死了嗎,否則怎麼跟看走馬燈似的看到了自己過去的種種。
他一邊半清醒地懷疑著,一邊糊裡糊塗地墜入夢境。
從他記事起,他便沒有父親。
母親從沒有跟他多說過什麼,但他從旁人口中知道自己曾是有父親的,只是父親沒得早。
他跑去問母親,母親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但他漸漸長大,也知道了自己是跟著父親姓沈的,父家祖上做些小本生意,有一小筆積蓄,母親是這一帶有名的廚娘,繼承了外公的好手藝,人送「妙娘子」之稱。母親嫁給了父親,而後一起開了一家酒館,生意還算不錯。
後來父親病死,母親賣了酒館,盤了家偏一點的店面,開了個小食鋪。
母親想過讓他上學堂,可是沈樊成去試聽了兩節課,實在不情願,母親看他不是這塊料,也就不強迫他,索性讓他跟著自己做事。
那時候沈樊成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幹兩件事:跟著小孩子們到處瞎玩、幫著母親在灶臺周圍打下手。
他非常喜歡母親。
母親長得漂亮,脾氣也好,還會給他做各種各樣好吃的。
那時候沈樊成最得意的就是各家各戶的小孩子將他圍著吹捧,就為了分一口他母親做的點心。
等到他長大到能夠得上灶臺鍋爐,母親便將自己的一手好廚藝逐漸傳給了他。她尋思著兒子註定與科考無緣,便只能老老實實繼承家業,學個一技之長傍身。
沈樊成也以為自己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轉折出現在他十歲那年。
那是一個春天的傍晚,落日熔金,彩霞翻湧。
他在水池旁邊清洗蒸籠,聽到一個人進來的腳步聲,便抖了抖手上的水,回過頭去問:「客人要買什麼?」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鴉青色的上衣,灰黑色的下裳,手裡握著一柄劍。他五官深邃,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印,看著沈樊成的目光顯得有些惘然。
沈樊成不得不抬頭仰視他,重複一遍:「您要買什麼?」
男人怔然半晌,道:「我……」竟說不出個所以然。
沈樊成心裡打起鼓來:該不是個打家劫舍的吧!
他嚥了口唾沫,揚起嗓子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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