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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和沉香隔簾見她坐起身，便來替她梳妝換衣裳。檎丹端著託盤進來的時候，她正站在桌前檢視她剛做的墨錠，藤花『色』的大袖衫領緣鑲滾薄紗，鬆鬆向後牽扯著，她低著頭，拉伸出雪白的脖頸，那麼嬌嫩鮮煥，像水仙長出的嫩芽。

&ldo;娘子昨日說想喝七寶姜粥，奴婢讓廚上做了，娘子快來嘗嘗。&rdo;檎丹把盞放在小桌上，招呼雲畔來坐。

她挨過來，舀了一勺細細品咂，看見檎丹期待的眼神，笑著說：&ldo;正是這個味道，和我上年在夜市上吃的一模一樣。&rdo;

年輕女孩子的快樂本來就很簡單，早前阿孃在時，她去過幾次瓦市，後來在家服喪，已經有一年多規避那些熱鬧場合了。

檎丹比她年長兩歲，看她一點點把粥喝完，老媽子似的笑得和藹。待她放下勺子，便遞過唾盒服侍她漱口。一切剛收拾妥當，門上僕『婦』傳話進來，說有客登門，專程來拜會小娘子。

&ldo;拜會我?&rdo;雲畔有些納罕，站起身問，&ldo;是哪家的客?&rdo;

僕『婦』停在廊下說：&ldo;回娘子，是東昌郡公府的公子。管事請他進前院花廳奉茶，打發婢子進來給娘子傳話。&rdo;

東昌郡公府的公子，那一定是二郎李昉。雲畔和檎丹交換了下眼『色』，檎丹也顯得有些茫然，但人既然來了，總要見一見的，於是整理一番挽上畫帛，往前面花廳去了。

已經定下親事的兩個人，見面也不必隔著屏障。幽州的建築大抵連廊相接，坐在花廳裡的人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抬眼看，開國侯嫡女帶著女使，已經到了斜對面的木廊上。

要說長相，江雲畔可謂上佳，漁陽縣主的獨女，眉眼間自有一段清華氣象。她的美不是一眼望得到底的，是一種初看驚艷，再看耐人尋味的別致。外面雨連天，她的眼睛裡也有濛濛的煙雨，走到面前得體地道了個萬福，並不因彼此的關係特殊，而顯出羞澀和拘謹來。

李昉回過神，向她做了一揖，&ldo;冒昧前來叨擾，還請小娘子見諒。&rdo;

雲畔也審視他，這人和她定了親，其實之前只見過一面，未及說話，反正滿耳聽見的都是對他的稱道。好話壞話，從別人嘴裡傳出來的聽聽則罷，她再見他，也還是覺得這人沒什麼特別，就是個出身顯貴，仕途通達的年輕人模樣。

雲畔讓了讓，&ldo;二公子客氣了，有話請坐下說。&rdo;自己回身坐在花廳另一邊，又命人換了茶飲，這才詢問，&ldo;二公子今日來，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rdo;

李昉說是，略踟躕了下才道：&ldo;小娘子服喪期間，我不便拜訪，如今小娘子服滿，我冒失登門，是有個不情之請。&rdo;

沒什麼交情，卻有不情之請，可見不是什麼好事。

雲畔道：&ldo;二公子言重了，不知你這次來，府上可知道?&rdo;

他搖頭，&ldo;是我自己的主意，家裡並不知情。&rdo;

雲畔說好，&ldo;公子請講吧。&rdo;

似乎這段話說出來需要莫大的勇氣，他握了握覆在膝頭的手才道：&ldo;昨日兩家商定了婚期，小娘子應當已經聽說了，不知小娘子對這樁婚事有沒有什麼想法?&rdo;

這話就說得古怪了，三書六禮過了大半，只差親迎了，這時候再來問有沒有想法，分明是他那頭出了岔子，期待這頭也有不滿，兩下里散夥，可以把傷害降到最低。

雲畔居然認真思量了一遍，最後還是搖頭，&ldo;這樁婚事是承父母之命，哪裡有我置喙的餘地。二公子今天既然來了，總是有了自己的主張，請二公子言明，我在家父面前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