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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鶴恍然間短暫的愣怔了一下,隨即才回過神來:“不用了……等回燕都再說吧。”

言官卻十分堅持:“稟攝政王,按照大曆律法,皇帝駕崩,理當立即宣讀遺詔,以防其中生變。”

諸鶴有些沉默的盯著那名言官看了許久,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難不成你是在指責本王會暗中修改遺詔?怎麼,本王難道要篡位登基麼?”

隨軍的言官曆經三朝,大抵早已習慣了這種言辭,神態格外鎮定,連語氣都未變分毫:“攝政王您多慮,微臣並無此意。”

諸鶴不再反駁。

他將視線從那言官身上收了回來,轉頭看了眼城牆盡頭初亮的天光,突然便覺出一種難以擺脫的厭倦與沉悶。

站在身側的言官將火漆封口的詔紙謹慎的撕開。

透過紙背,諸鶴看到了晏榕剛勁流暢的行書。

那言官揚聲念:“……沙場征戰,勝負難定。若孤死於戰場之上,則諸鶴代孤攝政,尊為攝政王。另擢樓蒼為烽火候,輔佐攝政王,共理朝綱,不得有違。”

這真的是無趣極了。

這個世界也同樣無趣。

在一片聽上去無比哀寂的悲聲中,言官將遺詔雙手呈給諸鶴。

可就連當攝政王也是無趣的。

當攝政王,就要每日站在上朝,看那些千篇一律的老舊面孔,聽他們念念叨叨,說的全是人間百態炎涼,還要動不動就被罵獨斷專橫,肆意張狂。

哪有當鶴來的爽快。

諸鶴不去伸手接聖旨。

言官在一旁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勸慰:“王爺……先帝走的突然,想必這已經是他為您做出的最周全打算。您還是……”

諸鶴奇怪的打斷了他:“可是晏榕都已經死了,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為我做的打算。”

言官一愣。

諸鶴又道:“說不定他覺得這是最後的打算,但我不這麼覺得呢?”

言官:“……”

這位死而復生無人知曉原因的攝政王一如既往的難纏且跋扈,是非黑白到他口中全數顛倒過來,絲毫沒有半分晏榕的溫和。

言官被諸鶴頂得啞口無言,一時間連按照律法規定的路數都無法進行,只得在原地僵立半晌,正要重新開口,卻見一名守城的宣尉急匆匆向這邊跑了過來。

一直跑到諸鶴身旁,宣尉才細緻的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小心翼翼的行禮,道:“攝政王,這有一封您的書信。”

諸鶴偏過頭:“本王的?”

“是說要給您的。北狄方才退兵三十里,屬下正隨其餘人一齊在城牆外巡邏,突然一名男子將屬下攔住,又把這張紙信給了屬下,讓屬下轉交給攝政王。”

那宣尉躬身應道,“屬下不敢慢待此時,立馬便送了過來。”

諸鶴下意識望了一眼晏榕的方向,這才突然想起皇帝的龍體自然不可曝露於外,就在剛才已經由來喜親自遮上了明黃色綢布。

也隔絕了諸鶴的視線。

諸鶴的目光飛快的從綢布上移了開來,他站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將宣尉手中的信封拆了漆印,抖散開來。

內容很短,只十二字——

“承君一命,今還於君,惟願君安。”

信上的字跡有種陌生的熟悉,筆鋒彷彿是在哪裡曾經見過,卻又究竟說不出究竟是在何處所見。

站在一旁的言官見諸鶴寧可去接一封來歷不明的書信,也不接價值千金的遺詔,著實忍不住低聲道:“攝政王,這聖旨……”

諸鶴沒搭理言官,沉沉的看著那張紙條上的字想了一會兒,開口問那名來報信的宣尉:“那人是怎樣的長相?”

“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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