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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年邁的祖父,低聲道,“祖父,我並不在意爵位,我願為戰氏打下一片江山。祖父不必為了我,冒天下之大不韙,逾越嫡庶的規矩。”
老侯爺深沉的目光看著孫兒,慢聲道,“阿胥,這世上,掌握著權勢的人,才掌握著自己的命運。你若沒有這個爵位,日後,你便只是戰氏的一柄刀,銳不可當,卻也只是一把刀,沒有自己的思想,受人驅使,供人差遣。不爭便是等死,你懂麼?”
十八歲的戰胥,其實並不是很明白,那時候的他,武力超群,帶兵卓絕,即便有著庶出的身份,在整個幽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比那些嫡出的兄弟們,更像戰家的後代,更受到幽州百姓的愛戴。
他極其高傲,不屑去爭奪一個也許不該屬於自己的爵位,在他看來,即便沒有那個爵位,他照樣過得很好。
但很快,他便懂了祖父的言下之意,什麼叫做“不爭便是等死”。
出征兗州時,後方斷糧,心腹反水,他嫡出的兄弟們聯手,將最下三濫的招數,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拖著一身是傷的身體,從河中奄奄一息爬上岸,旋即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他沒死,身處一個破廟。
在那裡,戰胥遇到了此生的摯愛,他唯一的妻子,江若。
阿若是個尋常的農家女子,善良堅強又固執。尋常的農家女,見到來歷不明的男子,未必會救,阿若卻將他撿了回去,還一日三餐加傷藥的伺候著。
在戰胥的回憶裡,阿若總是很忙,她很少能抽出空來,每每來看他,總是帶著些粗糙得難以下嚥的乾糧,像仙女一樣的突然出現,又忽然消失。
他那時還不能走動,便總是很期待她的到來,盼著她來了,能有人說說話。
日子在他的翹首以盼中一天天過去,十歲到十八歲,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這樣的期盼著一個人,期盼著她的目光,期盼她的視線。
阿若就像一捧清水一般,出自深山,澄澈的泉水,沁養著他的心脾,沖刷著他一身的疲乏。
在遇到阿若之前,他從未想過娶妻。但在遇到阿若後,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他如此渴望娶一個女子,渴望和一個人共度此生。
他的傷好了,不得不回到戰家,離開前,他向阿若保證,一定會回來娶她,明媒正娶,迎她過門。
回到戰家後,他也的確這樣做了,即便等著他的是陷入爭奪和混亂的戰家,祖父逝世,以遺囑的方式,將戰氏家主的位置留給了他,聯手對付他的嫡兄弟們,以及得知祖父死訊後,陳兵遠東、虎視眈眈,勢必要在戰氏統領的北地咬下一口肉的異族軍隊。
他做的第一件事,依舊是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自己已有心上人,求母親出面為他定親。
父親母親雖覺得震驚,卻滿口應下。
他的母親又“貼心”道,“眼下戰家一片混亂,嫡房對我們一家諸多針對,你又在外打仗,眼下將人接來,你也照料不到。不如由我同你阿父出面,先跟人家姑娘家中定好親事,等你將諸事料理好了,再將人接來。”
戰胥自然說好,他親自寫下書信,交由母親,請母親務必交到阿若手中,叫阿若等他。
但他沒想到的是,母親根本沒派人去江家,他的信,也壓根從未寄出過戰家,而他的阿若,在他去接她之前,便香消玉損,長埋在溼漉漉的泥土中。
……
思及往事,戰胥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他當時打贏了遠東的異族軍隊,以一場毫無疑問的勝利,坐穩了戰氏家主的位置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接阿若。
母親卻告訴他,祖父為他定了門親事,他該聽從祖父的遺願,娶那個身份高貴計程車族女子,而不是個來路不明的農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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