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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全出來了,是個清秀的小孩子了,與先前他見過的那一張大胖臉比,堪稱大變樣。
“……是光哥兒。”他怔了怔才喚出來,周身散發的冷氣不自覺消了點。
雖不知蘇長越要和她說什麼,但珠華覺得他特意提出來,應該是要緊事,便讓玉蘭把葉明光暫且帶到隔壁去。
而後她自如招呼蘇長越坐下——他再能製冷,珠華在心理年齡上碾壓他,過了剛見時的意外後,現在一點也不怕他。
蘇長越卻不坐,只是低頭道:“葉姑娘,多謝你的信。”
說的是她一併捎去的那張紙。珠華下意識想再勸他兩句,但節哀這種話,說一遍也罷了,說兩遍實在並沒什麼意義,她憋了一會只好道:“你別太自苦了,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說完感覺也沒什麼用,父母一夕雙亡這種事,本就是任何語言都安慰不了的。
對蘇長越來說,別人說這種話對他確實沒什麼用,他不過出於禮貌聽著,但珠華不一樣——珠華沒有真的經歷父母雙亡那一段過往,於是她忽略了她在蘇長越眼裡,和他是一樣的,他們是有共同傷痛的人。
同病相憐而生的安慰,即便是平淡無奇早已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的一句,也遠勝過一切隔岸之人的華麗辭藻。
蘇長越用力閉了閉眼,把快要染睫的溼意逼了回去。
從父親逝去的那一刻起,他再沒有軟弱的時間。
他伸手入懷,取出兩張疊好的紙來,先遞給珠華一張。
珠華茫然接到手裡,開啟一看——是張欠契。
寫著蘇長越因故欠了她五萬兩銀,將於十年之內歸還。
欠契打得很正式,末尾除了簽名外,還有個鮮紅的手印,年月日也寫得清清楚楚,是一月前,大約是他回到老家的時候。
見證人也有,只是這一行下還沒填,空在那裡。
珠華拿著欠條的手顫抖著,仰起頭來,抱著最後一絲萬分之一的希望跟他確認:“……什麼意思?”
“對不起,你的嫁妝,我沒保住。”蘇長越垂著眼,低聲道,“讓錦衣衛搶走了,我現在沒錢還你,只能給你打張欠契。”
珠華:“……”
噩想成真,她覺得她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張推官沒跟她說過這回事啊!
前世的三百萬她一分沒花著,這世的五萬兩又跟她擦肩而過——那三百萬好歹還在她卡里呆過呢,她還滿心快樂地挨個數過那幾個零,這五萬兩倒好,她連見都沒見著,就——沒了!
她怎麼就這麼背?!
如果說橫財難發的話,那開始就不要給她啊!讓她一回又一回空歡喜,老天爺到底跟她多大仇啊?!
她悲憤得頭都昏了,一口氣直堵到喉嚨口,但保有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知道她不能說出什麼難聽傷人的話,因為搶走她家產的是錦衣衛,這個機構的兇名之盛,使它跨越時光,直到數百年後她的那個時代,都仍是如雷貫耳,她難道能指望蘇長越一個未成年勇敢地去跟這麼兇殘的天家鷹奴鬥爭?
不怪他,不怪他——
但她真是要氣死了!
珠華視力所及,正好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她一把抓到面前,恨恨一口咬了上去。
她咬得那麼用力,不只為洩憤,也同時為堵住自己的嘴,抑制住自己不要罵他,因為這真不算他的錯,可是損失了那麼多錢,還不能罵他——她更加生氣了!
她牙齒持續用力,直到嘴裡的淡淡血腥味轉濃,她不小心連著口水嚥下去了一口,一下被刺激得欲嘔,才冷靜了一點,鬆開了牙關。
蘇長越從被她咬起,周身的全部變化只有眉頭因痛楚微微蹙了一下,但旋即舒展,而後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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