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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是下決心要徹查的,加上那時候終日無法從愧疚裡自拔,分開一段時間也好。所以自請離京,金城郡距魏王封地不過百餘里,他駐紮在此,便於對北地的全盤掌控。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京裡的那個人,不用為北方的軍務勞心。原本一切皆在掌控中,誰知這個關口上她居然打算禪位,物件還是魏王世子,這就讓他坐不住了。
他起身在帳內踱步,連崢坐在案頭上看他,他轉得久了,讓他起了暈眩的感覺。
連崢按住了額角,“莫如現在就回京吧。”
丞相搖頭,“冰天雪地,就算立刻動身,也趕不上朝廷昭告天下的速度。”他長長嘆息,“這個阿嬰,我為她鋪平了路,她竟要放棄了。”
“也許是在逼你還朝。”連崢咧嘴笑了笑,“你們是半斤八兩,一樣屬藕的。你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丞相擰眉看他,不知怎麼反駁他,別開臉嗤地一聲,表示對他的嘲諷。
“別嗤啦,趕緊想辦法吧。”連崢掀開門上厚氈往外看,大雪混著北風橫掃過來,他連忙縮回了腦袋。
丞相腳下步子漸緩,忽然轉身出了大帳。連崢本欲趕上去的,又覺得外面太冷,邁不開腿,便挨在門邊靜候。未多時見他回來,手裡抓著一隻黃眼信鴿,那鴿子在天子面前早混得臉熟了,從北地長飛千里趕回京城,也是小菜一碟。
連崢卻遲疑,“大風大雪,能飛得出金城?”
丞相在鴿頭上撫了撫,“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走前給她留了一張布軍圖,如今第二張也繪成了,飛鴿傳書送回去,如果她機敏,應該看得出圖上駐軍的變化。萬一不能送達,圖落在別人手裡也無妨,她禪位後可以安全離開京城,短期內魏王尚不敢對她起殺心。”
那方用素紈繪製的北地駐軍圖,捲起來不過筷子粗細。裝進蘆葦杆裡綁在鴿子腿上,他親手捧著信鴿送到帳門前,低聲說:“別人能飛進來,你自然也能飛出去。成敗全看你的了,待我還朝,披紅掛綵,為你迎娶新娘。”
這回嗤笑的輪到連崢了,“以色相誘,這招對鳥不知管不管用。”
他想應當管用,到了適婚年齡還沒有配偶的,不管是人還是鳥,只要有奔頭,都會願意嘗試。
鴿子飛進了風雪裡,他回身道:“如今要做兩手打算,我原本想正大光明查辦魏王,現在看來形勢緊迫,容不得再猶豫了。詔書一旦下達,魏世子便是新君,誰也動他不得……”
連崢畢竟是他幾十年的老友,穿開襠褲時就認識,只要他一個眼神,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就在詔書下放之前除掉魏世子,新君已然死了,詔書便成一紙空文了。”
丞相那雙眼睛在燈下尤為明亮,秋波一轉傳遞過來,含笑點頭,“我正有此意。”
連崢說好,舉步便往外去,“先鋒營的人早就按捺多時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即刻去傳令。”
他走進深深的夜,這大帳裡便只剩丞相一人。門上厚氈高高掛起,他身後是溫暖和靜謐,面前卻是漫天風雪。偶爾有雪片子飛進來,落在臉上,他渾然不覺得冷。猶記得她和靈均大婚後設宴那晚,他冒著寒風拖著病體,入千秋萬歲殿為她撐腰。晚間初雪忽來,他們並肩在凌空的複道上站著,現在回憶,亦是滿心的悲涼。
他和她,其實是很難分割的一個整體,從先帝託孤時起,她就拴在他的腰上了。他為她開疆拓土,為她披荊斬棘,他用她的身份實現自己統一的夢想,她用他的權力登頂九五,凌駕萬人之上。可惜後來變故頻出,皇權和相權碰撞,必要有一方妥協。他覺得自己更愛她,情願流放自己,把一切還給她。只是他沒想到,一個那麼看重自身的人,會為了自由放棄所有。
連崢說她在用計逼他還朝,他知道她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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