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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鳴什麼也沒說,不過笑了笑,叮囑松格仔細禍從口出。
皇帝御幸叫免了,她也不必留在這裡了,帶著松格從養心殿和慈寧宮之間的夾道回去。十五之後的月亮依舊鮮亮,她們踏著清麗的月光走在青磚甬路上,嚶鳴忽然說:“松格,你瞧我,是不是和原來不一樣了?”
松格說沒有,“您還是原來的您。”
嚶鳴心裡有些煎熬,她記得以前的自己,沒有那麼強的好勝心,也沒有那麼睚眥必報。像那個寧妃,只因剛抵達鞏華城那晚說過她的壞話,她逮住了機會,就給了人家這麼大的教訓,事後想來似乎太過分了。
可松格並不這麼認為,有些人自覺瞭解自己,其實人在不同的處境下,有多種不同的選擇。當初在府裡,都是自己家裡人,沒有誰存著歹心,也沒有真正的惡語相向,所以你不必提防別人會在你背後狠狠捅上一刀。可是進了宮就不一樣了,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單看老佛爺這程子的手段,就知道帝王家這碗飯不好吃。
那天在鞏華城,她主子伺候太皇太后和太后進了寢宮,她在人堆兒裡頭,把那些嬪妃嚼的舌根聽了個分毫不差。就是這位寧妃,又是庶女又是吊膀子搶姐夫的,把她主子說得十分不堪。她氣不過,回去告訴她主子,她主子一向沉得住氣,勸她別聲張,時隔一個月,終於讓寧妃為口舌之快付出了代價。
松格見她垂頭喪氣,便好言安慰她:“您不是變了,您只是做好了在宮裡活下去的準備。這世上受人欺負還笑臉相迎的,只有傻子,您又不傻。這會子不立威,將來您當上皇后她們還這麼擠兌您,到時候你礙於身份不好坑她們,何不趁著眼下還是白丁,讓她們知道您不好惹,將來才能老老實實的,不出么蛾子。”
嚶鳴驚訝於這丫頭的見地,進宮這麼長時候,儼然已經做好了升格為大宮女的準備。想想也是的,世上的一再忍讓,通常都不是以好結果告終,她要是叫人看輕了,將來只怕不上不下,日子像深知一樣難過。
後來大概礙於寧妃因那件事兒受罰的緣故,上牌處就再也沒人來送銀子搶好位置了。嚶鳴向瑞生致歉,說:“諳達,我對不住您,斷您財路了。”
沒了進項當然不是好事,但轉念想想自己沒受任何處罰,且這位等封后詔書一下,自然也要歸她的位去。綠頭牌還是要翻的,有行市就有錢財流通,因此瑞生毫不擔心,呵腰笑道:“姑娘快別這麼說,這不是折奴才的陽壽嗎!您局器,一個人把罪全認了,我這兒七錢銀子您最後也沒供出來,奴才感激您吶!”
嚶鳴笑著接過了銀盤,“我這人沒別的,就是講義氣。”
講義氣的人豪邁地搬著銀托盤進了養心殿,低頭看看,發現裡頭確實沒有寧妃的牌子了,一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這回的膳在東暖閣用,她走上栽絨毯還要按部就班,皇帝有了前車之鑑忙擺手,“一應章程全免,你端過來就成了。”
嚶鳴得了特赦很高興,寸步留心著把綠頭牌呈到了皇帝面前,眼巴巴看著他的目光在那十幾面牌子上游移,她舔了舔唇說:“萬歲爺,您今兒挑誰吶?”
皇帝覺得她沒安好心,“你看朕應該挑誰?”
她努了努嘴,“奴才沒和旁的小主打過交道,就認識春貴妃。要不您還是挑她吧,她才進宮的,主子應當多關照她才是。”
結果皇帝收回視線,寒著臉說了句“去”,嚶鳴不免有些納罕,今兒又不翻牌子了?他早前說太監送膳牌叫他沒興致的,如今換了她,這是徹底要把這項公務戒了啊?
無論如何叫去了,她的活兒就完了。嚶鳴卻行退出了暖閣,德祿正在門外邊等著她呢,見了她打聽今晚上誰進幸,嚶鳴說叫去了,正想琢磨閒下來該幹什麼好,聽見德祿幽幽嘆了口氣。
“諳達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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