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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要去的並不是夏家的大宅,而是他上次去過的那座別院。
這次,夏家把姿態放得很低,不僅派來了最舒適豪華的馬車,還讓夏管家親自上門來請人。照理說,身為名門的夏氏要請一個白丁聊天,隨便找個小廝過去招呼一聲就是了,完全不用如此鄭重其事。
問題是,人家找他過去幹嘛?
話題必然和夏晗雪有關,這是毫無疑問的。要不,誰沒事能想到他!
蕭靖決定不再瞎琢磨了。反正到了就會知道,又何必費那個心思?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了別院的門前。夏管家一路把他領到了廳堂,倒是沒看夏鴻瀚出來迎接。
直到蕭靖邁步進了屋子,夏鴻瀚才站起來很是勉強的笑了笑。
他身上固然有些久居高位的威勢。可是,在蕭靖的眼中,此刻的他也不過是一個為女兒的事愁得有些不修邊幅的普通父親而已。
旨意已經下來了,夏鴻瀚暫時不用上朝,只需專心準備女兒遠嫁的事。其實,他就算上朝了也沒什麼用處,反正就是根戳在那裡的柱子,換了誰都一樣。
蕭靖異常認真地行禮道:「草民蕭靖,見過夏侍郎。」
他曾經在腦海里無數次幻想過「未來女婿見丈人」的場景:
身邊是嬌羞無限的夏晗雪,面前是嚴厲挑剔的夏鴻瀚。當爹的嚴格地審查著他,當女兒的卻百般回護著未來的夫君,讓爹發出了「女大不中留」的感慨。一切商定,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頓火鍋,席間他與夏晗雪郎情妾意地眉來眼去,濃情蜜意羨煞旁人……
可惜,美好的幻想往往與現實有很大的距離。
夏鴻瀚嘆道:「今天找你來是私事,並非公事,你不用這般稱呼我。」
蕭靖會意,忙改口道:「夏伯父。」
夏鴻瀚「嗯」了一聲,道:「賢侄不必多禮。雖然你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不少你的事。坐吧。」
待蕭靖坐下了,他又開門見山地道:「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和你打啞謎了。雪兒要去北胡和親的事想必你已聽說,不知你有什麼看法?」
蕭靖深吸了口氣,正色道:「和親,歷來就是萬般無奈時才會用到的手段。若送個女子出去真能於國家危難之際為朝廷換得一絲喘息之機,為天下蒼生尋到一條活路,那也不失為可行的方法。」
夏鴻瀚的臉色變了。他剛要開口,蕭靖又道:「但,大瑞朝如今被逼到這個地步了麼?遠遠沒有!朝廷雖然無力與北胡決戰,想要自保卻綽綽有餘。至於錢糧……只要胡人不傾巢而出,光憑邊軍便足以應付。聽聞朝廷的錢糧確實不足,可如果只是支撐一兩個月的邊關戰事,東挪西借著過幾天苦日子,應該還能湊合下去。
說到底,還是朝堂上的諸公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國庫為什麼沒錢?呵!他們自家的重樓飛閣、亭臺水榭該建還是要建的,那些聲色犬馬、一擲萬金的勾當也一切照舊……反正送走的不是自己的閨女,他們又有什麼可猶豫的?這緩兵之計,是穩賺不賠呢!」
稍稍頓了頓,蕭靖哂笑道:「是,蕭某不懂兵馬錢糧,算不清這筆帳到底如何。國庫空虛,我也能體諒朝廷的難處,穩住北胡人絕對是天下大義之所在。或許,上面的話只是意氣之言。不過,我想問的是:和親真的就能讓北胡人不再犯境了麼?」
他激動得站起身冷笑道:「元初五年,也就是三十七年前。北胡派人到京城談及和親,先帝和滿朝文武商議後,忍痛送了正當妙齡的先帝次女長樂公主去北胡。本以為天下就此至少能安享二十年的太平,誰知長樂公主到北胡還不足一個月,便被她的胡人夫君凌虐致死,連遺體都要被北胡兵士羞辱!她屍骨未寒,北胡人便又一次大舉南下,許多州縣因為放鬆了戒備而慘遭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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