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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請誅孔聞禮!”
奉天殿內,之前力保孔家的梁材,此時此刻吼得最大聲。
羅欽順也氣得不輕,他對火燒孔廟案將信將疑,認為孔家人應該沒那麼大膽子。可現在孔弘仁的奏疏,再加上大理寺蒐集的供詞,卻已經坐實此等駭人聽聞之事。羅欽順手持笏板出列,端正跪下說:“孔聞禮的罪行,件件不可饒恕。莫說什麼聖裔,他已經不配為孔聖子孫。無須再等到秋後,可斬立決!”
太僕寺寺丞夏言說:“處斬之前,當罷其五經博士官職,奪其代天子祭祀子思書院之權!”
這些人說得義憤填膺,但都是把矛頭對準孔聞禮。
右都御史聶賢突然來一句:“圍殺山東右布政使,孔聞禮一人圍得過來嗎?火燒孔廟正殿,是孔聞禮一個人放火嗎?孔氏族人就都不知情嗎?為何山東右布政使彈劾數月,孔氏族人一直隱瞞不報?串聯犯罪者有幾人?知情不報者又有幾人?請陛下著令徹查!”
百官皆驚,這事兒哪能徹查?得幫著孔家遮掩才行啊。
剛做工部尚書的張璁,也出列說:“陛下,茲事體大,遮是遮不住的,否則朝廷威嚴盡失,必須著令大理卿一查到底。”
禮部右侍郎許瓚說道:“陛下,或許孔氏族人,迫於孔聞禮權勢,皆敢怒不敢言,並非有意幫其隱瞞。查案可以,切不能興大獄,否則必然傷及無辜。”
左副都御史毛伯溫反駁道:“許侍郎此言差矣,便是在曲阜興大獄,恐怕也不會抓到無辜之人。大理寺這幾個月,審出孔家無數罪案,孔門上下早已沆瀣一氣。我知汝等欲維護孔聖門面,可便是孔聖復生,他真會庇護那些不肖子孫嗎?孔聖怕是要親自提劍誅滅此人忤逆之徒!”
梁材說道:“不論如何,曲阜孔氏已經鬧出太多惡聞,不能再這樣查下去了。非維護孔家顏面,而是維護儒家的顏面。”
張璁冷笑:“文過飾非,此真儒乎?”
梁材辯道:“孔子乃至聖先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等儒士維護孔門,猶如維護兄弟手足,親親相隱是為直也。”
張璁譏諷:“梁侍郎大可竊負而逃!”
“我……”梁材瞬間無語。
兩人這段辯論,屬於儒家的經典悖論。
孔子認為,親親相隱是“直”的表現。但這種“直”,又往往是違法的,於是孟子說,舜的父親犯罪,舜不能徇私枉法,但又不能把父親交出去違背孝道。舜最好能夠捨棄天下,揹著父親悄悄逃跑做普通人。
梁材認為孔門是儒士的家人,幫著孔家親親相隱是遵從孔子訓導。
張璁說沒人攔著你親親相隱,但你必須像孟子說的那樣“竊負而逃”。即,你去維護孔家吧,但應該先辭官再說,否則你就是遵守孝義,卻違背了道義。
張璁這帽子扣得好凶,只搬出“竊負而逃”四個字,就堵住了所有想幫孔家人的嘴。
幫孔家說話可以,但請你先辭官再說,不辭官就是不遵道義的偽孝!
滿朝文武全都看向張璁,覺得這人太可怕了,今後絕對不能跟他吵架,引經據典一套一套的,還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竊負而逃,一錘定音,瞬間結束這場爭論,皇帝下令徹查孔廟縱火案。
不然還怎麼辦?為了幫孔家而辭官?
怕是你剛開口辭官,皇帝立即就答應了,直接把你請出奉天殿,到時候你又拿什麼來幫忙?
左右兩難,完全無解,張璁的戰鬥力已然拉滿。
王二做禮部尚書可以砍人,我張璁做工部尚書也可以噴人!
……
之前金罍在曲阜查案,一直保持著足夠剋制,現在的性質則完全變了。
伍廉德直接徵用曲阜縣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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