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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瑜無奈,舉杯和他相碰,兩人共飲了一杯。
“對了,你前兒個德月樓那出《黛玉葬花》我看了。”
“見著二小姐的花籃了,二小姐以為如何?”
“其他不消說,只是黛玉的悲春傷秋似乎少點,總覺得你這是滿心歡喜去葬花啊。”蕭瑜玩笑道。
不知道是否年紀尚淺,閱歷不夠,蕭瑜覺得梁瑾唱戲,七情六慾不入肺腑,喜怒哀樂只在臉上,總是少了三分味道,若是懷春少女還好,別的苦情坎坷角色就差些了。
“最近我因著私事,神兒不在家,誤了戲,實在不該。”
既然說是私事,蕭瑜也就沒追問,只道:“這倒是可惜了,雲老闆下回要留神啊。”
“我聽說最近碧虛郎出事了。”梁瑾忽然說。
蕭瑜眼皮也沒抬,不冷不熱道:“我也聽說了一些。”
“聽說他與白玉蘭鬧翻,又開罪了司法總長,如今京城戲園子已經沒人敢請他來登臺。”
蕭瑜神態淡定:“哦?不過以他那個小肚雞腸的性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是早晚的事,也是不湊巧。”
梁瑾若有深意:“二小姐沒什麼可說的?”
“我能說什麼呀?”蕭瑜不緊不慢的自斟自飲。
如今北京達官顯貴時興捧戲子,每個名角兒後面都有不小的後臺,既然已經結下了樑子,那就索性把仇作死,直接把他後臺都斷了,免得被他拉幫結夥的報復。廣合園她那一摔茶杯,人人可都把她劃到了慶祥戲班那一派了,左右也要請人登臺,難道還要捧著些齷齪小人嗎?
如此內里門道,不足和外人道也。
梁瑾似乎也猜到一些,見蕭瑜不說,也不追問,只眉目含笑,深深看了她一眼,盡在不言中。
蕭瑜自來千杯不醉,梁瑾卻不常喝酒,幾杯過後,雙頰泛紅,卻是上了臉。
他眼眸清澈深邃望向蕭瑜,驀然一笑,面若桃花,春色也黯然。
“二小姐今日芳辰,我身長無物,別個奇珍異寶,想必你也看不上眼,不如我來給你唱上一段如何?”
“成啊,雲老闆開腔豈有不聽的道理?”
梁瑾低頭,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拿起摺扇,站起身子,施施然道:
“聽聞二小姐最愛《遊園驚夢》這一出,我也是。”
妝未上,衣未換,依舊不掩他風流多情,一身灰色長衫,摺扇開,薄唇起,就是一曲《山坡羊》咿咿呀呀的傾瀉:
“沒亂裡春情難遣,驀地裡懷人幽怨。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裡神仙眷......”
蕭瑜手上打著節拍,口中隨他輕聲哼唱,眼前的身影,依稀間與幾年前另一個杜麗娘模糊重合了起來。
只是那個杜麗娘戲唱得不比梁瑾,學來不過為了迎來送往,給恩客取樂。後來被一頂轎子抬進蕭府,做了姨娘,沒人叫她唱曲兒了,她偏生喜歡自己在花園裡唱,閒來無事,還要拉著蕭瑜,一字一句教她唱。
那是個傻女人,痴情種。
而蕭瑜,不喜歡痴情種。
“......身子睏乏了,且自隱几而眠。”
梁瑾悠悠背轉過身,這一幕至此便該結束了。
蕭瑜抬手,剛要撫掌,卻聽他接著唱道:
“鶯逢日暖歌聲滑,人遇風情笑口開。一徑落花隨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他依舊站在原地,卻在剎那間周身氣度,腔調音色全變了。
蕭瑜動作一頓,這是柳夢梅的唱詞。
梁瑾慢慢轉過身來,此時此刻,他不再面容嬌怯,他不再顧盼流轉,他不再是含羞帶臊的杜麗娘。
他長身玉立,他倜儻瀟灑,他眉目深情,他是那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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