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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淵默了片刻,起身走到蘇嫽身後。

「姐姐在想什麼?」

「沒什麼。」蘇嫽回過神來,伸手將銅鏡推遠了些。鏡子側對著她,映出雪白側頸上的一片緋紅。

她皺了眉,小聲驚呼:「這是怎麼弄的?」

月枝聞聲趕來,連忙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許是頭髮不小心碰到了,奴婢等下再替小姐描一遍。」

容淵垂眼看著那截如玉的脖頸,輕聲說:「是我弄的。」

他上前幾步,拿過月枝手裡的帕子,一言不發地擦拭著那些緋紅的花汁。

蘇嫽愣了下,方想起在趙姨娘房中時,容淵曾替她戴過一次耳墜。

許就是那個時候碰到的吧。

「你去歇著吧,讓月枝來擦就好了。」她朝容淵溫和笑笑,輕聲說。

容淵卻恍若未聞,仍舊耐心細緻地擦拭著那些極難褪去的紅色花汁。濃鬱的香氣猝不及防地鋪開,他一陣暈眩,好半晌才慢慢緩過神來。

「這是什麼香?」他艱難出聲問道。

「是晚香玉。」蘇嫽微微側轉身子,離他稍遠了些,「這花汁裡添了不少晚香玉的香粉,故而香氣格外濃烈,若是聞的久了,便會頭疼昏厥。」

她輕輕拂開容淵的手,柔聲道:「還是讓月枝來吧。你頭一次聞,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容淵猶豫了下,便將帕子折了一折,攏進袖中。月枝捧著一碗新調的花汁走過來,見他一直盯著蘇嫽後頸上的疤,便出聲解釋道:「小姐午睡時曾被蛇咬傷過,所幸救治及時,才沒傷及性命。只是落下了塊疤,用了好些藥也祛不掉。」

她說著又嘆了口氣,「最後,還是一位鄉下來的郎中給出了個主意,以十味藥草研磨成粉,再兌入罌粟和晚香玉搗成汁,用此物塗抹於傷疤之上,便可遮其痕跡,一點兒也瞧不出來。」

容淵不由得有些驚詫。

罌粟和晚香玉這兩樣東西,可不是輕易能用的。

幼時,他曾在容越房中看見過一株極美的罌粟。碩大的花朵搖搖欲墜,艷麗妖冶,像舞女曼妙姣好的身姿。

他懵懂而好奇地問容越:「爹爹,這是什麼花?」

「此花名罌粟。是藥亦是毒。」

容越這般答他,又下了嚴令,不許他接近那株罌粟。

他告誡容淵:「罌粟一物,危險至極,一旦成癮……便再難掙脫。」

容淵聽得半知半解。他不明白,爹爹既知此花危險,為何還要日日放在房中觀賞。

比之罌粟,晚香玉雖然無毒,但其香氣尤為濃烈馥郁,甚至可令人呼吸困難,心悸暈厥。

而蘇嫽竟把這兩樣東西磨成的花汁日日塗抹在頸上,就不怕……傷了自己的身子麼?

容淵靜靜地看著月枝重新將那朵虞美人描出鮮艷的輪廓,忽然開口:「這東西用久了傷身,姐姐還是少用些吧。」

察覺到他話中的關心,蘇嫽怔愣了下,才慢慢偏過頭,從鏡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容淵。

他已經低下頭去,就著那方擦拭過她雪頸的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腕,神情專注。

蘇嫽看了他半晌,終於忍不住微笑起來。

「我知道的。阿淵,謝謝你。」

她能感覺得到,容淵並不是一個習慣於對別人表達關心的人。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並不容易。

也許……他並不像剛入府時對她那樣戒備了,是不是?

蘇嫽這樣想著,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容淵輕輕皺眉,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倒讓她這樣開心。

他沒再說話,側眸望向鏡中,看著月枝一點一點將那朵虞美人畫好。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功夫,雪芽急匆匆推門進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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