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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被光刺了一下, 隨即,他掃見有什麼東西從半空掉了下來, 盛靈淵一撈,卻跟另一隻手撞在了一起。

宣璣本來想給他倒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不知怎麼,對著盛靈淵微皺的眉發起呆來,目光描摹過他的眉眼, 又落在嘴唇上。

“山頂上, 他是回吻我了……吧?”他不確定地想。

但也不一定,靈淵方才明明說過,燕隊他們人刀相戀,是“不倫不義不識趣”,依他的瞭解, 陛下向來一個字是一個字,從不說嘴打臉。

所以……他當時那個反應,也可以解讀成是想把自己推出去,動作激烈可能是因為氣急敗壞。

宣璣的心又沉了下去。

或者樂觀地想,也有可能是太突然了,靈淵從頭到尾都沒反應過來,只是本能地把自己冒犯的動作還回來,根本沒什麼意思。

來回揣摩,再加上浮想聯翩——宣璣走神也就走了半個小時吧。

盛靈淵突然一睜眼,宣璣來不及把目光撤回來,倉皇逃竄,托盤裡的茶杯也不留神滾了下去。

兩人同時伸手,但那小小的茶杯上“席位有限”,十根手指擁擠地纏做一團,目光撞出了山頂上的記憶,盛靈淵手指一蜷,宣璣則慌張地後退一步,又同時撒手。

倒黴的茶杯命運一波三折,到底是壯烈犧牲了。

幸虧宣璣那什麼令智昏,忘了倒水,杯子還是空的。

“我、我我這就掃!”宣璣像被人踩了尾巴,轉身就走。

盛靈淵:“你……”

宣璣又比趕著接旨還迅捷地回頭:“什麼?”

盛靈淵:“是不是把什麼東西燒焦了?”

宣璣愣了兩秒,恍恍惚惚地想起來了,有這麼回事!他倒水之前在灶臺上架了個粥鍋!

那消極怠工的鼻子就跟剛想起上崗似的,這會經人提醒才聞見糊味。

盛靈淵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已經兵荒馬亂地衝了出去。

盛靈淵愣了片刻,他從會說人話的那天開始,就沒說過這麼生硬的句子。他方才甚至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宣璣。

無論是現在的“宣璣”,還是過去的“彤”,說出來都生疏,硌舌頭。

至於“小雞”,那叫不出口——他不小了,鬧著玩似的乳名不合適。少年時嬉笑打鬧的親密也沒那麼容易找回來,畢竟是物是人非了。

盛靈淵的目光落在碎瓷片上,細細的黑霧隨著他的心意捲了來,把碎瓷片都收攏起來,浮到半空。黑霧把那些瓷片嚴絲合縫地對在一起,像鋦碗的彎釘,輕巧地從瓷片中穿過,不到半分鐘,就把打碎的茶杯修好了。

只是裂縫接駁處到底留下了細細的黑線,手摸上去,還有點不平整。

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盛靈淵握著那修補好的茶杯,頭一次看清了這屋裡的陳設。

他陰差陽錯地被陰沉祭文吵醒,重回自己的殘軀,拿回朱雀血脈,六感通透。

但他的心在墳裡,感官也就是個被動的接收器,在三千年後的光怪陸離的刺激下,短暫地新鮮一會,很快又冷漠地一片死寂。朱雀血脈附帶的悲喜,他更是不願意認回來,任憑它們攪作一團,把他後半輩子縈繞不去的偏頭痛攙和得越發死去活來。

突然間,盛靈淵意識到,自己住的房間是……那個人的臥室。

床頭上有菸灰缸,旁邊支著個檯曆,上面有幾個隨手備註的字。因為是簡體字,盛靈淵先前只大致掃了一眼內容,見都是瑣事,就沒仔細看,直到這時,他才突然發現,雖然字形古今差異頗大,但那人筆跡的間架結構非常熟悉。

有很多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被褥洗得多了,有些發白,被角起了毛,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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