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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靈淵神色極複雜地看向他,可惜他倆現在“藍芽”斷線了,宣璣聽不見他在想什麼。
“我生於赤淵,一出生就是族長,因為我們這一族,一直都是上一任死了,下一任才出生——別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都不想輔導小孩寫作業吧,所以乾脆臨死的時候用命傳承,反正都得死一次,又省事又不用廢話。”
“我們天賦的使命就是守住赤淵,不能讓已經滅了三千多年的赤淵火再著起來,必要的時候還得以身殉道。赤淵下面封著兩次平淵之戰的怨氣,這你知道,從三千年前至今,每次有大天災、戰火、兵禍,赤淵都會產生共鳴。我生於二戰,前一任族長就是那時候用自己當祭品,平息差點呲火花的赤淵的。你要問我是個什麼靈物變的,不好意思,不知道,可能我不是什麼靈物,是怪胎吧。”
只有魔頭能鎮壓群魔,天神只會作為犧牲,讓它們分而食之。
誰要是抽到“天神”的角色,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不過話說回來,‘以身殉道’這破差事,誰愛去誰去,我來不了,”宣璣擰開水龍頭,用涼水隨意地衝了一下頭髮,然後他也不在乎有沒有人圍觀,直接當著盛靈淵就把身上的“露背裝”扒了下來,從旁邊的紙袋裡隨便拎了一件衛衣套上,“不好意思,光榮傳統傳到我這一輩基因突變了,我這人不相信什麼道,不喜歡負責,更不打算為什麼‘犧牲’,出了事,我只能盡我努力讓赤淵消停點,實在管不了,那就愛咋咋地——我這麼坦白行嗎?您放心了嗎?咱倆到目前為止,沒什麼立場衝突,是吧?”
盛靈淵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宣璣只覺得那張溫柔又多情的臉純屬畫皮,再怎麼賞心悅目,一聯想起下面蓋著的人渣本質,他也懶得欣賞了。
他順手揣走了自己的錢包手機,又拎走了快餐袋——反正人家陛下也看不上垃圾食品——撕開房間門走了:“拜拜了您。”
偉大跟卑鄙並不衝突。
功照千秋,照不亮陛下千秋萬歲的黑心。
有些人鰥寡孤獨是命運的悲劇,有些人就純屬活該。像盛某這樣的王八犢子,掛在歷史書上就挺好,實在沒必要下凡深交。
宣璣打算自己到樓下前臺再開間房,才剛上了電梯,手機又響了,還是肖徵。
宣璣怒氣衝衝地接起來:“沒完了吧?爹剛加完班,讓我消停兩秒你們能憋死嗎?你局給我開多少加班……什麼?”
宣璣一走,酒店房間就驟然空了下來,空氣裡還殘留著焦味——方才的鐵鏈在雪白的牆上留了一條灰。
盛靈淵呆立了好一會,伸手拂過那些一抹灰,灰塵就自動從牆面脫落下來,在他掌心落了寂寞的一把。
“他怎麼會是……”
宣璣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變的,盛靈淵卻在一瞥間,認出了那根刻著“封”字的骨——因為那字是他親手刻下的。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握著那一把焦灰的手居然有些顫抖。
史書上說,九州混戰是平帝發動的,此人在後世編的故事裡只扮演過兩種角色,要麼是青面獠牙的貪婪野心家,要麼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
但其實一場戰爭能打到曠日持久、生靈塗炭,是不能歸咎於一個凡人的。
三千年前,赤淵還不叫“赤淵”,叫“南明谷”,是神鳥朱雀的棲息地。
神鳥朱雀地位很特殊,一方面在妖族中地位尊崇,一方面也被人族奉為南方大地的守護神,世代有神廟供奉,位列四聖。
南明谷底有地火岩漿,溫度極高,除了烈火鳥,人與妖都難以靠近,是條天塹。人族和妖族就被這條天塹分隔開,涇渭分明,本來是各過各的。
然而,天災不理人願。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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