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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碼歸一碼。”霍決眸光凜冽,“該謝的謝,該報的仇也得報。”
溫蕙的平靜生活,被趙衛艱毀了。這一份仇,自然由他來替她報。
正月初三,溫蕙說:“我是不信的。”
“你說的話,我不信。”她對霍決道,“你根本不瞭解我婆母,你只是憑著你看人的眼光去猜測。”
監察院都督,一定看到過很多陰暗的東西吧。霍家哥哥看世界的目光都陰暗的。
當初,在長沙城外小河灘,他看起來就十分陰鬱。
如今,那暗色的唇脂令他看起來比從前更陰戾了。
“她自然是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呀。”她說,“但怎麼辦呢?當時,我們兩個真的沒有辦法了。”
陸正作為一家的男主人,虎視眈眈想要將溫蕙“病逝”送走,趙勝時捏著把柄威脅陸家。在那個情況下,“怎麼回來”不在考慮之列。
“事成且活著”才是第一考慮列項。
“四哥,你不要再跟我說這個了。我是不信的。”她說。
眼中居然沒有猜疑,還清澈明亮。
這一對婆媳當真罕見。婆婆與媳婦,便再婆慈媳孝,立場也是天然對立的。
霍決注視著她的眸子,只嘴角扯扯:“你說怎樣便怎樣。”
霍家哥哥是很好看的,他要是能多笑笑,就沒那麼陰沉讓人害怕了。
但他笑得很少,不像陸嘉言,常笑。
霍決落下一子,道:“你棋下得不錯,在陸家學的?”
“琴棋書畫,我婆母沒有一樣不精通的。”溫蕙赧然,“她都想教我,可惜我是個榆木疙瘩,只學會了棋。”
她反問:“四哥又在哪裡學的棋?”
“我進過書院的。”霍決道,“當時很愛讀書,求了我爹送我進書院讀了兩年。”
溫蕙微感驚訝,因軍戶人家子弟,少有去書院讀書的。大多家裡請個先生開蒙,或者私塾裡識個字,不做個睜眼瞎就行了。
“四哥沒跟我說過呢。”她道。
“你那時小,說了你也不懂。”霍決道,“但那時候我寫信給你,叫你讀書來著。”
說起“那時候”,距離感便消失了許多。
“四哥不要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吧。”溫蕙切換了話題,“這些年,可還好?”
霍決道:“你看著,覺得呢?”
他抬起頭來,一枚棋子在指間翻轉。
眸子銳利深邃,黑底金線的蟒袍華貴深沉,給人以視覺上的壓迫感。
“位高權重”四個字,彷彿也一併繡在了金線裡。
溫蕙卻垂下目光。
霍決凝視她片刻,問:“你覺得我不好?”
“我也不知道。”溫蕙道,“你現在是很厲害的人了,輪不到我說好不好。”
霍決擲了棋子,在榻上支起腿,手肘搭在膝蓋上:“說說吧,沒關係。”
溫蕙垂眸回憶,緩緩道:“景順五十年,三王奪嫡,我聽說襄王往京城去了,忍不住想,四哥是不是也去了?”
“只我不知道,也不敢打聽。”溫蕙說,“銀線說……你還記得銀線嗎?”
“金針銀線。”霍決道,“你的丫頭。”
當年,月牙兒寫信告訴連毅哥哥自己給丫頭取的名字。
連毅哥哥回信誇這兩個名氣起的吉慶。
月牙兒為此得意過。
金針銀線,常常出現在那些信箋裡。
因月牙兒的生活,便是如此簡單。無非是,丫鬟,功夫,糖果,淘氣,捱揍。
“嗯,銀線跟著我嫁到陸家去了。”溫蕙道,“她狠狠地警告我,可不能再提起四哥了。所以也不敢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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