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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名醫唄,一定得治好太子爺的病。”
德全嘴裡應著,把人送到了宮門上。高無憂回去之後如實把在東宮的見聞說了一遍,太監大多嘴皮子利索,一頓聲情並茂的渲染,把皇帝說得老淚縱橫。
恭皇后大行後的這些年,皇帝可說是又當爹又當媽,在這個兒子身上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培養一位帝國儲君,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這些年看下來,四兄弟裡也確實只有他,能負重,有委屈自己的度量,且深藏不露。大胤到現在,早不是當初金戈鐵馬,中原逐鹿的年代。王朝存在得越久,越需要守成,青主就是那個守得住祖宗基業,甚至能夠重現輝煌的人。儲君可以死社稷,但如果隕落在朝堂傾軋,或是內闈爭鬥上,那就太冤枉了。皇帝心裡痛得刀絞一樣,卻苦於自己暫時不能走動,急出了滿頭的冷汗。
信王在一旁看著,小聲道:“皇父,兒子去東宮瞧瞧吧。二哥出了意外,我到這會兒還沒見過他,心裡實在放不下。”
皇帝衝他點頭,比了個手勢,表示他可以留下照看,不必急著回來。
他辭出立政殿往東去,一腳邁進東宮時抬眼看,不知怎麼,今天這連綿的殿宇,好像和往日不一樣了。
午後的宮掖,常給人一種寂靜美好的錯覺。日光暖暖照著,照在絢麗繁複的和璽彩畫上,明黃的琉璃瓦面蹦出小小的金芒,像孩子玩兒的打水漂,一點跳躍,迅速擴散。麗正殿便籠罩在一片盛大的狂喜裡,老神在在的,不問喜從何來。
宮門上的小太監例行上前請安引路,信王腳下踩著墁磚,視線向寢殿方向眺望,“宿大人今兒在宮裡上值麼?”
小太監說沒瞧見,“奴才是門上伺候的,不管裡頭的差事。就看見五更那會兒,偏殿裡有人出來,把上夜的太醫們都放出去了。後來人影往來,裡頭大概有宿大人。她出宮不走麗正門,都是從崇仁殿往北入宜春/宮門的,所以奴才並不知道她眼下在不在東宮。”
信王聽了慢慢點頭,“太醫都被遣走了麼?那太子的病怎麼料理?”
小太監直搖頭,“王爺問這個,奴才實在答不上來。”
算了,信王調開了視線,一個看門的,哪裡知道那些。
遠遠看見德全上來迎接,抱著拂塵向他長揖,“王爺您來啦?”
信王快步上前道:“高無憂向皇上回稟了二哥的情況,我聽在耳裡,心急如焚。他這會兒怎麼樣了?聽說一陣清醒一陣糊塗,太醫有什麼說法沒有?”
德全也沒有具體回他,只是籠統說:“先前高大總管來時確實不大好,這會兒……您進去瞧瞧吧。”
進了內寢,穿過低垂的帷幔,見到他時他已經坐起來了,正靠著床架子喝粥。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把碗交給伺候的宮人,回手把跟前侍立的都屏退了。
信王見狀大大鬆了口氣,“您可太能嚇人了,我才剛真給唬得不輕呢,敢情您是在用計?”
太子淡然看了他一眼,“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兒,差點回不來,你瞧是假的麼?”
信王臉上訕訕的,“我就是聽高無憂說得那麼嚴重,以為您真不成了呢。過來一瞧您緩過來了,可不是好事兒麼。”一壁說著,一壁靠過來仔細端詳他的臉,“二哥,您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爽利的?我聽說是牛膝草和肉豆蔻,心裡還在琢磨,沒聽說這兩種東西擱在一塊兒燒能把人毒倒的,果然的麼,您現在不是好端……”
可是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卻把他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我也不相信,不相信世上人心是黑的,不相信這宮闈之中親情寡淡,有那麼多的明槍暗箭。可事實擺在眼前,叫我不得不信,你自小長在御前,難道還沒有看明白麼?牛膝草加肉豆蔻,量多能致命,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回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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