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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領導家的牆上,他看到一張已經發黃的圖紙,上面用粗粗的紅筆批著“恥辱”二字。那時候的馮嘯辰人微言輕,自然不敢向老領導詢問事情的原委。事後,他旁敲側擊地從其他同事那裡瞭解到,這張圖紙來自於南江1780熱軋機,而老領導當年恰恰就是參與熱軋機引進談判的官員。
據當年在老領導身邊工作的人員透露:在熱軋機投產的慶功宴上,老領導喝得酩酊大醉,回到招待所之後放聲痛哭,說1780熱軋機的引進,是他終生的恥辱,他革命大半輩子,臨退休前卻對國家、人民犯了這麼大的罪,已經無臉去見先烈了。
馮嘯辰清楚地記得,這位老領導的名字,正是羅翔飛,而掛在他家牆上的那張圖紙,圖號正是kbs-3720。
當年的羅翔飛,是直到專案投產之後,才看到了這張圖紙。或者說,是專門去找到了這張圖紙。而這一次,藉著馮嘯辰的提醒,這張圖紙提前出現在了羅翔飛的面前。
“小侯,陸工,你們先暫停一下,麻煩過來幫我看看這張圖紙。”
羅翔飛對著圖紙看了足足五分鐘之後,突然發話了。眾人都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臉色有些鐵青的羅翔飛。劉惠民幫著在會議桌上騰出了一個地方,讓羅翔飛把圖紙放下。國家冶金設計院工程師侯守鵬和陸劍勇等人一齊走過來,伏在桌上開始研讀這張圖紙。
“這是個連軸滑塊嗎?”
“我覺得是個錐套吧?”
“可能是牌坊的一個部件,三角支座?”
“唉,單看孤立的一張圖,哪猜得出來……”
眾人開動腦筋,紛紛往自己熟悉的部件上去聯想。一套熱軋機的部件成千上萬,光重量就有幾萬噸之多,單憑著一張圖紙,要想分析出這個部件是哪個地方的,還真不容易。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國過去所使用過和所建造過的軋機,都是以50年代蘇聯援建的鞍鋼1700毫米軋機作為藍本的,70年代的rb軋機與50年代的蘇聯軋機有著天壤之別,大家連看總體結構都有些困難,何況是其中分拆出來的一個部件。
羅翔飛最初看到這張圖紙的時候,也帶著這樣的思維,所以百思不得其解。但隨後,他就猛然想到這個圖號是有人特地寫在自己的便箋紙上的,顯然是有什麼蹊蹺之處,不可以常理度之。這樣一想,他的思維就放開了,放開之後的結果,就是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玩藝,心裡一股莫名的邪火一下子升騰了起來。
“大家別拘泥於軋機,往別的地方多聯想一下,想想自己在日常見過這樣的東西沒有。”羅翔飛黑著臉,向眾人提醒道。
“日常?”
眾人都有些懵了,誰日常和鋼鐵廠裝置呆在一起?鋼鐵廠的裝置,又怎麼會聯絡到日常裡去了。
陸劍勇好歹是在這套圖紙裡下過一些工夫的,他粗粗地把整套圖紙的情況回想了一下,然後再仔細端詳著這張kbs-3720,沉默了幾分鐘,他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
“特喵的,天殺的小鬼子!”
“我日-他小鬼子的先人,太特喵操蛋了!”侯守鵬也反應過來了,直接就把rb人的先祖問候了一遍。
“我-艹!”又有人也附和起來。
“什麼意思?”有看不明白的人開始向同事詢問了。
“你在家裡沒見過,在冶金廳招待所裡,你也沒見過?”同事提醒道。
“我日!這算個什麼卵事啊!”
越來越多的人明白過來了,即便當年大多數人都有那麼一點或多或少的崇洋情結,這一刻也都怒不可遏地罵起娘來。這些小鬼子,來談判的時候一個個人模狗樣,笑容可掬,看著就那麼對得起“國際友人”這四個字,可是他們提供的裝置可真是一個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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