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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錕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梁啟超是他敬仰的前輩,此番正式請自己登門做客,少不得要交流一番,可就憑自己這半瓶子醋的學識,豈不要露怯丟人。
寶慶也替他捏把汗,不過他們看問題的角度又不一樣,寶慶覺得拜見梁啟超這樣的老派人物,無論穿西裝還是穿制服都不合適,唯有長袍馬褂才顯得正規,他這個急啊,忙不迭的找到杏兒說要幫陳子錕扯布做大褂。
杏兒白了他一眼,沒搭理,寶慶急了;‘你咋不當回事呢,大錕子可是要去見梁啟超梁先生的。’
杏兒徑直進屋,拿出兩件衣服,一件是陰丹士林藍的大褂,一件是黑緞子馬褂,看大小明顯不是寶慶能穿的。
“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我早給他預備好了。”杏兒笑道。
第二天一早,陳子錕打扮一新,換上杏兒為他量身訂做的長袍馬褂,坐上自家車廠的洋車,直奔東直門內南小街北溝沿衚衕粱宅去了。
梁啟超在北京的宅邸不算很大,三進的院子,青磚白牆、古樹魚缸,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書香門第的味道,陳子錕被僕人領到倒座房的客廳裡坐下看茶,不大工夫梁啟超帶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從後院出來,陳子錕趕緊到門口相迎:“梁先生,別來無恙乎?”
梁啟超笑道:“子錕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我來引見一下,這是犬子思成。”
陳子錕伸手過去:“思成兄,久仰了。”
梁思成用兩隻手握住陳子錕的手親切的握手道:“陳兄,你好。”
分賓主落座,一番寒暄後,梁啟超問道:“子錕啊,你留洋兩年,都看了些什麼書?”
陳子錕昨天晚上可沒閒著,早已打好了腹稿,侃侃而談道:“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主要學習現代軍事和國際政治,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是不敢不讀的,杜黑的《制空權》也通讀了幾遍,還有一些關於日美、中日關係的史料和論文;在歐洲遊歷之時,讀了一些叔本華和黑格爾著作,還有科魯特泡金關於無政府主義的書,當然,卡爾馬克思的《共產黨宣言》,《資本論》也曾讀過。”
梁啟超頻頻點頭,饒有興趣的問道:“看來你涉獵頗廣,讀這麼多的書,究竟是為什麼?”
陳子錕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為的是開闊視野,充實自己,當然,對我來說,終究目標是救中國。”
此言一出,梁思成不由得激動起來,熱切的眼神望著父親,可梁啟超依然古井一般沉靜。
“哦,那你說說,怎樣才能救中國?誰才能救中國?”
陳子錕卻緘口不言了,這個話題實在太大,不是他能駕馭得來的。
“梁先生,恕我直言,目前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沒有透徹的研究過這個問題。”陳子錕道。
“無妨。”梁啟超和藹的笑道,“聊天而已,講錯了也沒關係。”
“那我就說了。”陳子錕清清嗓子,開始梳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想法。
“我認為,中國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大毒瘡,從內到外再到根子裡,全都爛透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靈丹妙藥,全都無濟於事!”
梁啟超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表情不變:“繼續說。”
陳子錕接著道:“不管是君主立憲制,議會內閣制、還是總統制,都是好的制度,但到了中國這地方,全都失去了應有的功效,梁先生當年是君主立憲派的領軍人物,自然知道改良維新的難度之大,至於議會制,我斗膽說一句,就算宋教仁不死,議會制也必然失敗,不需要動刀動槍,只要幾千大洋,美女醇酒,就能收買一個議員,徐樹錚不就是這麼做的麼?”
這話說到梁啟超的心坎上了,當年他是和康有為、譚嗣同齊名的維新派人士,對於變法之難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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