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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九江英租界再次發生衝突,中國抗議民眾衝擊英租界遭到槍擊,死傷慘重。
六月二十三日,廣州舉行萬民集會,為上海漢口九江死難同胞舉行追悼大會,隨即開始遊行,行至沙基對岸,遭到英軍集火射擊,英國兵艦亦開炮轟擊,當場打死打傷中國人二百餘,其中包括黃埔軍校學生若干,慘禍之烈,遠勝五卅。
而至今租界當局仍未做出任何退讓,立場依舊強硬無比,反而是北京臨時執政府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六月底,上海閘北火車站,兩輛黑色汽車等在站前廣場上,幾個便裝彪悍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裡,不時警惕的掃視著人群。
一群西裝革履的旅客從貴賓通道出來,在保鏢的警衛下鑽進了汽車,一身雪白西裝的張學良看到坐在車裡的陳子錕,不由得笑了:“昆吾兄,幾個月沒見,留起鬍子了。”
陳子錕唇上留了兩撇八字鬍,還不是很濃郁,他笑道:“我這是蓄鬚明志,不統一國家,不剷除列強在華勢力,我就不剃鬍子了。”
張學良啞然失笑:“那你這鬍子豈不是要留得比關公還長?”
陳子錕笑笑沒應答,吩咐汽車伕開車。
汽車行駛在繁華擁堵的閘北街道上,不停地鳴笛,站在踏板上的警衛用長竹竿驅趕著路人,還是前行緩慢,如同烏龜。
陳子錕解釋道:“租界裡仍在罷工罷市罷課,此消彼長,閘北和南市反而繁榮起來,這說明一件事,租界之繁榮,其實靠的還是中國人啊。”
張學良道:“我們中國人既然能創造漢唐輝煌,說明這個民族還是優秀的,只是因為清末以來,被列強欺壓的太過,所以才有今日之困局。”
陳子錕搖搖頭,但並未說什麼。
張學良道:“對了,令嬡滿月酒在哪裡擺?上海還是江東?我可準備了一份厚禮呢。”
陳子錕剛要說話,忽聽遠處有人高聲疾呼:“人民在死難,學生工人在抗爭,政府在做什麼,咱們的外交部,翻來覆去就會表示遺憾,表示抗議,我看乾脆別叫外交部了,改名叫抗議部算了。”然後四下裡一陣鬨笑。
張學良也被吸引住了,和陳子錕對視一樣,兩人同時推開車門鑽出來,悄悄來到遠處演講的地方。
臺上站了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身穿白色學生裝,正在發表演說,他伸出雙手四下裡壓了壓道:“同胞們,你們覺得可笑麼,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可笑,洋人殺咱們的父老兄弟,就跟殺一隻雞,一條狗一樣,他們在上海殺,在漢口殺,在九江殺,在廣州殺,一殺就是幾十上百人!而我們的死難同胞,所做的不過是在自己的國家土地上和平遊行而已,他們犯了什麼罪,竟然遭此毒手!”
四下裡一片寂靜,年輕人的眼眶紅了,但聲音依然激憤:“老百姓被洋人肆意槍殺,可我們的政府,我們的軍隊在幹什麼?臨時執政府唯唯諾諾,只知道抗議抗議,可他們好歹還知道抗議,你們知道軍隊在做什麼麼!他們依然在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全國有幾百萬的軍人,拿著從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買槍買炮買飛機鐵甲車,卻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他們爭地盤,種鴉片,自相殘殺,對洋人卻奴顏婢膝,磕頭求饒,你們知道麼,就在咱們同胞死難,舉國傷懷的時候,某軍閥竟然還在為自己的女兒舉辦盛大的滿月酒宴會!”
張學良不笑了,看了看陳子錕,低聲道:“這小子一定是共產黨,如此蠱惑人心,都算計到你頭上了。”
陳子錕淡淡道:“能喚醒民眾,被算計一下也無妨。”
那年輕人繼續道:“指望這個反動而腐朽的政府是沒用的,我們只有團結起工人、商人、學生,繼續罷工、罷市、罷課,向洋人施加壓力,讓他們看到我們是團結的,是覺醒的,我們中華民族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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