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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上回的耳鐺她問了楚山潯,少說值一百五十兩,也算是叫那掌櫃的給蒙了去。這回得了這三百銀子,怎麼也夠普通人家生活半輩子的了,福桃兒便也不去多管那當鋪是否錯看了。
小心將銀子藏在腰間,她直接僱了輛驢車,直奔城東去找了餘氏母子。將二百兩交了他們保管,又把自己的困境說了。餘氏當即一拍手,叫毛毛去清點了貨物,兩下里商定,三日後,便來接他們一同出城南下。
這一日經歷艱險驚喜,直到薄暮四合,福桃兒才僱了輛馬車,奔回了那陋室。
推門進去,卻見屋子裡沒有點燈。難道楚山潯還沒回來,看來這錢家是愈發重視他的才氣了。
走到屋裡,才剛將油燈點燃,忽而便聽得屋後一聲脆響,『恍鐺』駭了她一大跳。
推開屋門,一股子血腥混在酒香裡頓時衝進鼻隙。只見楚山潯一個人脊背挺直,也沒用馬扎,就這麼席地而坐。
他的身側,是一個碎了的空酒壺。
「怎麼喝酒了……」借著室內的昏黃,福桃兒看清了地上,「子歸,你!你做什麼!」
一地的鮮血,才拆了布帶的左手拿著把匕首。福桃兒跨步衝上前,蹲下身去奪他的刀。腳下黏膩的血液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抖得厲害:「到底怎麼了……何苦要自傷?!」
一雙赤紅瀲灩的眸子倏地歪頭看向她,楚山潯當著她的面,笑了笑著又在右臂上劃了一道,果然又聽她驚呼了聲。
「你知道我這右腕是廢了,就偏瞞著我?」
「胡說什麼!先、先把刀給我。」
原來上次溫家請來的大夫是個醫痴,認定了傷腕治不得,便想盡辦法找遍全城醫館,終是見到了配斷續膏的顧氏。
兩下里一探討,都對這結果接受無疑。這大夫也是好心,曉得那斷續膏裡有害人的毒物,今兒再複診時,全然不顧溫家公子在旁使眼色,直截了當地就告誡道:「斷續膏不好再用了,你的腕子已是恢復到最好。往後也不必太過緊張,刻意小心養護。日常起居你就用它,只是寫字騎射也就不要想了。」
聽了這話,楚山潯當即也不授課了,只把自己關在溫家書屋裡,一連寫了幾十張宣紙。等溫則走進去,見到滿地歪歪扭扭卻辭藻精妙的詩句時,也只好勸慰著兩句,留他去吃夜飯。
在溫家,楚山潯面色如常,只是唯有他自己才曉得,這種希望到絕望的滋味,是何等苦痛崩潰。路上,他隨手買了罈子酒,卻發現左臂還隱痛,右腕無力,酒罈子寬圓,他竟然沒法抱起來。最後,只得花了十文錢,請小二搬了回去。
從十四歲那年落第大醉,他便再沒怎麼喝過酒。
用粗陋的小酒盞盛了,一杯接一杯地飲。他是要做楚家家主的人,肩負著光耀門楣的重擔。從小到大,雖然親眷零落,可還有祖母庇護疼愛。旁的公子哥,都有母族舅家可以依仗。唯有他,在平城的官宦中,素來是以才氣文章被人稱頌的。
貴公子們投壺遊獵,為了消遣。他卻拜了師父,正經學了騎射,只為往後出將入相,能多一條路走。紈絝們逛藝館柳巷,與美人吟詩作對,他也不能,只為不染泥濁,能借岳丈的力,鋪平官路。
『醉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其實那些俗人紈絝說的才是正理。只是他從前通通都不能,因為他是楚家唯一走仕途的,是父祖的希望寄託。
他也知道,祖母的庇護長久不了。是以少年苦讀,老大才能撐起自己,也能中興家族。
可是做夢也想不到,瞬息間,父親殉職,祖母被害,而他成了個廢人,躲在這處陋室,為了銀錢去奔波。心痛到極處,匕首劃破右臂……
「楚府沒了,我這一生亦沒了。」
聽他絮絮地說著,時而嗤笑時而茫然。福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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