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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略略鬆了鬆手指,雨水從指縫流逝,頃刻間不見蹤影。
既然他都作罷了,那緣分也就真的盡了吧。他們兩個,已經牽連得夠久了,該是到了斷的時候了。
雨勢連綿愈下愈大,初夏夜風雨還有些涼冷,福桃兒素來畏寒,這會兒子還穿著白日的單衫,怕被酒氣誤導,便想下塌去添件衣服——也許是作丫鬟時的習慣,因為無人照顧,不論處於何境,她都不會無故摧折自己的身子。
然而,甫一下塌,便覺心慌燥熱,連雙腿都有些無力起來。
晃了晃頭定住身子,她有些奇怪,還以為是自己越發不勝酒力起來。可明明才飲了三小盞米酒。視線掠過几案上的木匣,她沒有深想,只是去箱籠裡翻了件鴉青夏袍,又將那木匣合了,原樣收到了小屜裡。
做完這一切,原本的委屈傷心竟絲毫也不剩下。窗外雨簾傾瀉,打在樹冠芭蕉上,泛出好聞的水汽草香。索性無事,她便去架上隨手撿了卷書冊,重新坐回了几案上,夜來聽雨觀天,以詩佐酒,意綿綿心裡重又生出三分自在意境來。
她素來少飲,近來的確是喝的頻了些。然而,今夜,鬼使神差的,便想什麼都不想的,醉上一醉。
又吃了兩口酸脆蕨菜,木梯上再次傳來響動,楚山潯一身水色,恰好也穿了件鴉青色的睡衫上來。
「子歸,來,再對一次詩,明朝起來,你我就此別過。」
回頭卻見他面色閃躲,極不尋常得,竟還帶了些瑟縮的樣子。
見雨勢頗大,時而有零星涼雨漸入,楚山潯一上圍塌,便皺了眉欲去放了撐杆合窗。
「別關了,這袍子穿了,冷不著。」
她的聲音莫名帶了些說不清的意味,聽得他手掌微頓,倒是真箇聽她的並未再關窗。
想透了,明朝便徹底離去,不再糾葛,福桃兒的話也多了起來。然而楚山潯只是蒙頭喝酒,不停吃菜。對詩之時,心不在焉,都是隨口撿了應對,甚至竟還有不應對之時。
又是三盞過後,鴛鴦壺裝烈酒的那一側竟就全空了。
等他沉默著將盤裡的炙肉吃乾淨之時,福桃兒終於發覺了些不對勁。
「好熱……」平日裡絕不會這樣,她抬手解去了鴉青外袍,不自覺地伸手接了捧雨水,手心的涼冷激得她呼吸不穩,「看來權勢利祿還真有用,這次的米釀叫什麼,往後冬日裡,手腳凍得像冰時,倒可以飲一口。」
几案後的女子面頰飛紅,一股子春意將人哄得神情都變了,她卻仍是沒有往壞處去想。楚山潯放了筷子,又是意動又是後悔,幾乎是五內糾結的,他目光灼灼,低聲道:「沒什麼……許是釀的時日長了些。」
夜風吹得燭影搖紅,更漏正滴在二更末刻。
本該是歇息的時辰,福桃兒卻是毫無倦意,怕臨風喝酒要傷身,她執捲起身想要去遠些的一張靠塌上再歇歇。
誰料只是動了一步,書卷落地,人也幾乎走不動路了。不是雙腿出了問題,而是身子裡像有團火般,難受得說不出口。
身子一晃,遂落入一個溫熱厚實的懷抱裡。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只是想要更多的觸碰,羞意陡生,福桃兒強自立定身子,推開他撿起書卷朝黑檀木斜靠邊走去。
「時辰太、太晚了,你、先去睡……」來不及去思量因由,她蜷了身子,竭力穩住呼吸,只想哄他先出去。
可楚山潯卻是走上前,立在斜靠邊,一動不動地瞧著她。
這感覺實在太過怪異,平日裡分明會對他的靠近羞澀,此刻卻是隻想不管不顧地纏了上去。福桃兒知道自己的樣子實在不好,而跟前的男人,卻是遲遲不走。她幾乎要難受得哭出聲來,下意識地便咬上了自己的下唇。
血珠浮現,瞬間染紅了原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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