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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山潯頓了頓,他今日來,為的就是辭行。
「明早出城點兵,最快後日一早便走。」他語速極快,卻沒了往日的傲氣。
此一戰是在承泗島上,地勢崎嶇怪,對著福桃兒眼底不加掩飾的憂心,他心底便生出了連綿的不安和牽掛來。
正要說話,靖遠侯帶著一隊侍衛從遠處趕來。得嫡母召見,他騎了快馬從偏門而入。見了二人的模樣,他也不再故作深情了。勒了韁,居高臨下地溫聲勾唇:「賢弟,大戰在即,就不要牽絆敦倫。放心吧,你此去閩浙,山高路遠的,憂心的人,本侯會替你顧好的。」
楚山明一死,靖遠侯也懶得再作戲裝腔,掃了眼福桃兒身上的血衣,他又生硬道:「這是國公府,母親並未受了拜帖,你們,還不快請楚大人離開。」
「侯爺,我去送他……」侍衛都是靖遠侯府的人,根本不聽福桃兒的話。
從昨日得了信,蕭元洲心底潛藏了二十餘載的不平和急躁,已經再也不想遮掩下去了。
本是篤定到手的獵物,此刻見她朝那人過去。靖遠侯哼笑一聲,從馬上一躍而下,單手便將人圈在了身側:「如何還喚侯爺這般生分,放心吧,楚大人不在,自有兄長照顧你。」
這並不是怎樣溫柔的動作,想也沒想,楚山潯下意識地就拔劍,直直地朝男人刺去。
「子歸,不可!」
「楚少保造訪,我等有失遠迎了!」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逼得劍勢堪堪停在蕭元洲心口處。只聽那侍女又高聲道:「公主說了,楚少保就要勞師遠襲。既然來了,且去世子院裡置酒相續罷。侯爺,公主正等你過去。」
到了福桃兒安歇的院落,果見早有侍女備下一桌踐行的酒菜。匆匆行了個禮,幾人卻好像是早得了令般,帶著個不情願的滕九一道退了下去。
屋裡還置著冰,宮燈紗暖,迎面一陣淡淡的檀香。菱花窗兒斜撐大半,外頭就是片湖澤,佈置規格堪比聖人避暑的園林。
福桃兒去內廂換了件乾淨衫子出來,進出不過頃刻,直是在怕那人離開一般。
「看來長公主的確是將你替代了嫡子一般。」知道今日一別,恐怕來日渺渺。楚山潯執酒,頗為貪戀這一刻的相聚,「對了,堂伯母昨夜已經被休棄回了齊家,說是不敬公主……章家來的訊息,四姐她,昨夜自縊了。」
聽到楚玉音的死訊,福桃兒驚得抬眼看他。若說楚家兄弟還有那麼點兒時情誼,這楚四小姐,卻是從未與這異母弟交好過一日。
故而長公主雖則手段狠辣,對楚山潯來說,非但不介懷,反倒是暗自多了兩分心安。
「子歸,你實話告訴我,這一次是不是很兇險。」戰場上刀劍無眼。燈影中,男人的眉目顯得有些年輕脆弱。冥冥中,福桃兒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然,我去問問,去問問母親……」
她喃喃著,倏然便起身想要朝外走去。
便是這麼個心神不寧的動作,看得楚山潯意動不已。他頓時拋卻了千里之外的兇險,和無定來日的難料。
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輕輕一拉便將人抱坐在了身上。
「不是說三月後要走的嗎?」為了緩和氣氛,他轉了調子,帶上了兩分無所謂的戲弄語氣,「怎麼,才兩個月,突然變了國公世子的身份,這般怕我回不來?」
果然,見她立馬抬手捂上了他的嘴,急道:「呸,不許胡說,你還言辭上來欺我!非是與你玩笑,走,去見公主,現下就去。」
「來不及了。」楚山潯將那隻手拿開,握在手心,委實綿軟孱弱,他正色道:「朝堂事你沒歷過……小桃,我此番非去不可,也非勝不可。難道,這般不信我,覺著我,不能活著回來?」
這話簡直誅心透骨,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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